略加思索,许昉突然起身,对贺祈说:“想不想吹泡泡?”
闻言,贺祈开心点头,“想!”
“走,我们先去砍竹子。”许昉拉贺祈起身,带他去老房子后面的一片竹林里。
“你就在这儿等我,不要下来啊。”许昉交代完贺祈以后自己拿了把镰刀去砍了一节很细的竹子,然后又把他们切成几小截,仔细修了修,把两边修得光滑平整。
“看,用这个就可以吹。”许昉举了举手里的东西。
贺祈看得开心又惊喜,一把上去扑在他怀里,“哥哥好厉害!”
兄弟俩用肥皂水吹了一个下午的泡泡。
许昉从侧面看贺祈吹得小脸鼓起,天真又可爱,私心想让他永远这样无忧无虑。
他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又翻到之前建立的一个相册:“小七”,随手把新的照片添加了进去。
说是单独的相册其实也就几乎是他手机所有的照片,许昉平时不怎么玩儿手机,就偶尔发发消息。后面每次看见贺祈玩儿得开心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拍几张,久而久之,已经存了好几百张。
(旧事)
等从乡下回去的时候,四个孩子都晒黑了一圈儿。
疯玩儿了一阵以后大家都累了,三个大的开始窝在家里看接下来要学习的课程。小的就乖乖待在哥哥身边,哥哥看书,他也看书,哥哥看电影,他就跟着看电影。
打破这种宁静生活的是向瑾竹的突然到来。
“砰!砰!砰!”
“谁啊?”许朝荣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忙去开门。
“贺祈?”向瑾竹见门开了以后直接冲进来找人,“贺祈?快点出来。”
“孩子在楼上,可能在午睡,我去叫。”许朝荣被她吓了一跳,但看样子是有要紧的事情,忙上楼去喊人。
“叔叔,妈妈来了吗?”许昉带着贺祈往楼下走,贺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看见贺祈,向瑾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扯他的手臂。
“你干嘛?”许昉忙拦住她,她真是怕这个女人了,要么不出现,一出现就得闹大动静。
“有事,我要带他回临城一趟。”向瑾竹不愿意与他们多言,但又好像知道自己母亲的这个身份已经没有什么说服力,便转头对许朝荣说:“你们要是不放心,让你儿子跟着一起去就是了。”
许昉确实不放心,立马道:“行,走吧。”
三人走得匆忙,什么东西都没有带。
车里空气安静得可怕,贺祈不住地搓手,向许昉怀里靠。
许昉轻轻环住他,轻声安慰:“别怕,哥哥在。”
到临城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了,向瑾竹带着他们直奔医院。
贺祈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上一次来医院,还是爸爸离开。向瑾竹跟一个护士说了几句,就带他们去了重症监护室外面。
贺祈紧紧握着许昉的手,手心出了很多汗,而许昉光是感觉到他现在在害怕这一点心就跳得厉害。
到重症监护室以后,他们才发现走廊上已经站了很多人,贺祈眨眨眼,这些人大部分他都认识,是爸爸那边的亲戚。
向瑾竹在五米以外的地方停下,不再向前走。
有个叔叔迎上前叫他,“小祈,快过来。”他已经有些走不稳,全靠许昉牵着。
“二伯。”贺祈看着男人,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迫切地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里面是谁呀?”
男人叹了一口气,轻声开口:“是奶奶,去看看她吧,她一直在等你。”
闻言,贺祈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声音。奶奶?是奶奶吗?那个给他纳鞋子,做糖酥的人,那个带他摘草莓,放风筝的人,那个他记忆中最慈祥最温柔的人。
他离开临城的时候奶奶还好好的啊,为什么突然告诉他,奶奶要离开他了呢?奶奶也要离开他了吗?
贺祈连哭都哭不出,只是傻愣愣地点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上隔离服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奶奶的病床前的。看着病床上插满输液管,满头白发,骨瘦嶙峋的人,他有些恍惚,这真的是那个记忆中的奶奶吗?
“小七?是你吗?”病床上的人看见来人有些激动,似是想挣扎着坐起来。
“奶奶。”贺祈的声音带了点哭腔,他不敢靠近床上的人,生怕轻轻一碰那个人就碎了。
“奶奶,我是小七,我好想你,我来看你了。”他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奶奶你怎么了?你不要离开我,我好想你。”
病床上的人剧烈地喘息着,混浊的双眼流出几滴泪,她想伸手去摸摸面前这个伤心的孩子,却发现早已没有力气。
她用尽全力才能使对面的人听到自己的声音,“好孩子,我们对不起你,我们对不起你,我们害你受苦了。”
她哭得悲怆,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诀别,“小七…奶奶要去找爸爸了,他做错了事情,奶奶要去教训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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