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早我就不来了,总往马厩跑,怕要惹人生疑。”
“这是主子的吩咐,你一天至少得见我两次。”
马厩门前有人经过,杏哥没敢说话。
一名军士路过马厩,只是路过而已。
等那军士走远了,杏哥拍拍手上的灰尘:“我也该回去了。”
“记得,一天两次,你不找我,我去找你!”马夫声音很小,但神情很凶恶。
杏哥战战兢兢回了院子,见徐志穹冲他招手。
杏哥赶紧上前:“侯爷,有什么吩咐?”
徐志穹道:“我让后厨准备了两百多斤米饭,你帮我装袋子里。”
米饭装袋子里?
杏哥挠挠头:“装袋子里,却要作甚?”
“装了再吃,味道才好。”
徐志穹叫来了大师姐,三人一并把米饭装进了四个布口袋,每个袋子装了五十多斤。
徐志穹扛了一袋,杏哥扛了一袋,尉迟兰扛了两袋,三人借着一道法阵,到了城西。
沿着小巷,三人背着口袋狂奔数百尺,到了一座大院外面。
院墙很高,徐志穹对杏哥道:“翻的过去么?”
杏哥摇摇头。
其实他能翻的过去,但他怕在徐志穹面前漏了修为。
徐志穹用了一招暗梯术,在墙上点画了几笔,注入阴阳二气和意象之力,原本平整的墙面多了几块凸起,既可以当脚蹬,也可以当抓手。
杏哥借着这几块凸起爬上了墙头,徐志穹和尉迟兰背着口袋紧随其后。
院墙里边,到处是人。
不用仔细看,杏哥就知道那是什么人。
他熟悉这种味道,叫花子的味道。
在望安京,每年都会有不少叫花子,凑到一座花子房里过冬。
当大部分叫花子熬不住了,当屋里的尸体和活人差不多一样多的时候,花子房里,就是这个味道。
这座大院,正是那座善堂。
院墙下边,是三百多个等死的乞丐。
徐志穹对杏哥和尉迟兰道:“咱们现在下去,把两袋米饭分了,得让每个活着的乞丐都吃到米饭,还不能惊动了外边的官差。”
尉迟兰道:“我给他们分,我让他们不闹不抢!”
大师姐背着米饭就要下去,杏哥上前将她拦住了。
这些是快饿死的乞丐,快饿死的人听不懂人话。
只要尉迟兰拿出一粒米,无论她说什么,哪怕她把刀子抽出来,下面也会抢成一团。
杏哥背着一袋米饭,拿着一只饭碗,悄无声息跳进了院子。
他走到一个老翁身边,把老翁轻轻推醒,用饭碗舀出一碗米饭,默默扣在老翁手里。
老翁看见米饭,吃了一惊。
杏哥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做声。
老翁没作声,老翁也怕抢,他赶紧把米饭塞进了嘴里。
杏哥又拿一把把米饭,塞到了傀儡艺人手里。
傀儡艺人拿了米饭,不舍得吃,想给娘子。
杏哥赶紧给他娘子也塞了一把。
别推,别让,别折腾,别让别人看见,赶紧吃就是了。
杏哥再走到另一人身边,塞了一把米饭,就这样一人一把,逐一塞了下去,他塞的快,叫花子吃的也急,还真就没人有时间去抢。
尉迟兰道:“我学会了,我也下去分米饭。”
徐志穹道:“这可不那么好学,让杏哥做吧。”
杏哥动作够快,人记得也准,两袋米饭转眼之间分完了,活着的乞丐也都得了一口吃的。
可他动作实在太快了。
这次就连尉迟兰都看着状况不对:“杏哥,你这身手这么好,是不是自己学了杀道?还是有了别的修为?”
杏哥低着头,偷偷看了徐志穹一眼。
徐志穹好像没听见,冲着墙下挥了挥手。
牛玉贤会意,带着提灯郎,放倒了门口看守的衙差,打开了善堂的大门。
徐志穹叮嘱杏哥:“带他们走,跟着我走,不能出乱子。”
一看开了门,叫花子就想往外冲,看见门口的提灯郎,又吓得不敢动。
杏哥上前,抓这叫花子一个一个往外领。
叫花子害怕官差,更害怕这些衣着陌生的官差。
但他们相信杏哥,因为杏哥给他们东西吃。
“走,慢慢走,谁也不说话,跟着我走!”
杏哥反反复复重复着这几句话,把院子里叫花子悄无声息的带了出来。
看着他脏兮兮的手,看着他被汗水浸透的衣衫,看着他满脸的泥污和鼻涕,徐志穹笑了。
他走在最前面,带着叫花子们先跑出了小巷。
吃了米饭,叫花子们都有些力气,跟着徐志穹接连跑出去两条街,有几个年迈的掉了队,牛玉贤弄了辆车子,和几个年轻的叫花子拉着他们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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