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我老了,也该入土了,死就死了,我真是不怕,你多吃些,大口的吃,明天打了胜仗,你以后就给知府大人做将军,等知府大人给咱们打下一片江山,你就跟着知府大人做公侯!”
少年用力的点了点头,老兵从身后拿出一个葫芦:“我还存了点酒,你一并喝了吧!壮一壮少年郎的胆气!”
……
次日天明,彭修年下令进兵。
行军打仗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千人以下,只要指挥不出大纰漏,冲锋陷阵,都能保持齐整。
过了一千人,在阵型排布上就得用些心思了。
过了一万人,人马调度必须得有功夫。
过了十万人,须将帅默契,应变娴熟,一进一退,皆有筹划,否则大军寸步难行。
这十多万人没受过训练,军中也没有像样的军官,闻得一声令下,众人呼啦啦往前走,前军松散一片,中军挤作一团,后军走走停停,乱的不堪入目。
好在人多声势大,军士互相壮胆,暂时没出现怯战的情况。
躲在路边观察的常德才,低声对李沙白道:“李画师,看见叠念傀儡了么?”
李沙白摇摇头道:“叠念傀儡,与寻常人极为相似,混在如此散乱的军阵里,根本无从寻找,须等到有人施术时,叠念傀儡才会出现异常。”
前军距离敌营还有二里,行进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他们害怕了。
这是真要打仗了。
走在前面的先锋军看了看手里长戈,这东西是噼是砍,到底是何用法,他们全然不知。
再看看远处依稀可见的敌营,营垒高大坚固,弓楼箭塔林立,普通人见了怎会不怕。
走在最前排的开始腿软,脚步就快停了。
有不少年纪小的,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一个声音在耳畔高呼道:“父老乡亲,贼人就在眼前,都给我冲啊!
今天这仗若是打不赢,咱们都得死,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被他们抓了活活凌迟,
咱们的家人也得死,这帮畜生什么干不出来?女人得被他们糟蹋,孩子得被他们摔打,连咱们祖坟都得被他们刨了!他们要给运州换种!
横竖就是个死,咱们杀出条生路来!跟他们拼呐!跟他们拼呐!”
谁也不知道这声音从哪传出来的,好像就在身边,却又看不出谁在说话。
话语中的一幕幕仿佛出现在了眼前,他们好像看到了官军在糟蹋他们的妻女,看到了自己被俘之后,被官军一刀刀的活剐。
杀!杀!杀呀!
前军发出了一声声呼喊。
彭修年躲在乱军之中,手里拿着十二条看不见的丝线,正在默默施展术法。
他通过这些丝线控制着潜藏在军中的十二个叠念傀儡。
在恶念的驱使之下,原本脚步停滞的前军忽然跑了起来。
原本满心恐惧的百姓,双眼血红,面目狰狞,如同猛兽一般,嘶喊猛冲。
十余万人喊声震天,躲在路边的陶花媛捂住胸口,觉得气闷心慌。
这就是恶念之技的威力?
能把活人变成恶鬼的威力!
她看了一眼军营,甚是为那贼小子担忧。
李沙白眼角一颤,身形忽然消失。
他看到一名军士,在军阵之中,跟着士兵一并前行。
他的身体在迅速的颤抖,不是出于恐惧,那颤抖的频率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
他不是人,是叠念傀儡!他正在堆叠恶念!
陶花媛见李沙白消失了,心里阵阵忐忑。
他去哪了?
找傀儡去了?
未必!他可能逃走了。
梼杌就要来了,李沙白修为虽高,肯定不是梼杌的对手!
李沙白逃走了,把我们都扔下了!
我也逃吧!
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可我若是逃了,那贼小子怎么办?
我去把那贼小子救出来,我带他杀一条血路!
这些人都不是平民百姓了,他们是恶鬼,他们该杀!
不多时,李沙白回到远处,手里扯着一根极细的丝线,对陶花媛道:“把这个交给运侯!”
陶花媛双眼遍布血丝,半响没有反应。
一阵气机袭来,惊醒了陶花媛!
李沙白喝道:“把住意念,抵挡恶念,把这丝线给运侯!”
陶花媛如梦方醒,催动法阵,把丝线送进了营地。
大营之中,站着几千个军士。
这几千个军士,有的举着长戈,有的挺起长矛,有的拉开长弓,有的举着战旗。
可他们都保持着固定的姿势,一动不动。
这些军士,不是人。
他们是李沙白凋刻出来的木头傀儡。
这几千个木头军士背后,还有“数万人”阵列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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