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说梁如意几个月前发了高热,烧哑了嗓子,成了哑女,我们是在水缸中找到她的,水缸在灶房里,盖子盖着,想必是她母亲听到声响才将她藏进去的。”
二夫人听到这儿又嘤嘤哭了起来,说那孩子苦命。
唐姻明白,小丫头是躲在水缸中,碰巧发不出声音才躲过这一劫。而关于梁管家为何背叛了唐国公,也有了结论。
“原来梁伯伯是被人以家人性命要挟了。”唐姻问:“三表叔,那如意以后怎么办?”
“他们漏杀了这孩子,迟早会发现。”宋昕看着院子中的红裙小丫头,道:“她虽年纪小,但却是唯一的证人,眼下宋府算是一个安全之地,我想以后她就住在宋府,她与你唐国公府颇有渊源,便由夜阑院帮忙照顾着,可好?”
说到底,唐姻又不是宋家人,这里是宋宅,梁如意是去是留并非她唐姻说得算。
况且唐姻也是愿意收留这个小姑娘的。
她还那么小,看起来那么可爱,一夜之间就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实在让人不忍心。
唐姻点点头:“嗯,那以后我来照顾她。”
“好,那边这般决定了,辛苦二嫂、四娘。”宋昕将经书拿起来要离开,二夫人着唐姻将他送出夜阑院。
宋昕走到夜阑院门口,回身笑了笑:“姻姻,那以后三表叔要常来看那小丫头了。”
·
回到雪兰院后,王晟正在书房候着宋昕。
王晟背着包袱,整装待发的模样。
宋昕将一封交到王晟手里,这封信是宋昕新写给太子的密函,王晟的包袱内除了他一路去京师所需的盘缠,还有那枚从梁宗那处拿来的金锭。
宋昕恐生变故,所以派王晟亲自走一趟。
王晟:“大人,卑职已经准备妥当,即刻便能出发。”
宋昕拍了拍王晟的肩膀:“一路小心。”
“请大人放心。”
王晟拿到密函,朝宋昕抱了抱拳,出发了。
信鸿瞧宋昕这几日憔悴的模样有些感概:“三爷,明日便推了讲学的事儿吧,您看您都忙的脚打后脑勺了,天大的案子等着您处理,哪还有时间给人讲学?”
宋昕闭了闭眼,顿生酸涩,当初若不是宋老爷子的要求,他也不会答应,只是后来,每日可以见到唐姻,他竟觉着这差事倒也十分舒心。
只是事分轻重缓急,眼下的确没时间再给人讲学了。
宋昕淡淡“嗯”了声,打算明日一早跟父亲说一声,后日开始便不在授课。
这几日宋昕累坏了,额头隐隐作痛,昨夜处理梁管家一家的事一夜未睡,本想在书房的榻上小憩一个时辰,谁知这一觉便睡到了第二日清晨。
大概是这一觉把先前缺的觉都补了回来,宋昕的头脑清爽了许多。
雪兰院的院子里传来清脆的笑声,这笑声并不陌生,是唐姻的。
宋昕推开轩榥,唐姻蹲在荷花池旁,伸手摘了一片荷叶随后倒扣过来戴在了小如意的头上。双手捧着如意的脸说:“这样如意就不会被太阳晒到了。”
梁如意才三岁不到,大大的荷叶扣在头上,叶片垂下几乎罩到了小丫头的胸口,只露出一双小短腿,高兴得蹦高。
大叶片起起伏伏的,模样甚是可爱,惹得唐姻发笑。
宋昕前所未有的宁静,这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喜欢静,所以不喜欢稚童,尤其是吵闹的稚童。每每有小孩子从他身边跑过去,叫嚷嚷的时候,他就会下意识皱眉。
可唐姻在他面前和如意打闹的场景让他素来已久的观念产生了变化。
好像……也没有那么吵。
“表叔,您醒啦?”
唐姻看见了窗口的宋昕,朝宋昕招手。她拉着如意的手朝宋昕走过来,隔着窗子道:“如意大概是被先前梁家的事吓着了,一早醒了就要见您。”
唐姻说得不错,梁如意是宋昕从水缸里抱出来的,所以对宋昕十分信任。
宋昕绕出书房,如意就朝宋昕伸了伸手。一手拉着唐姻,一手拉着宋昕,满意地无声笑了起来。
“如意乖,让信鸿哥哥带你去看池塘里那几尾大鲤鱼好不哈?”唐姻揉了揉福儿的脸,让信鸿带着福儿离开,她有话想对宋昕说。
“怎么了?”宋昕问。
“三表叔,过几日是梁伯伯一家的头七,我打算带着福儿去祭拜一下。”
虽然梁伯伯背叛了她父亲是事实,但毕竟是唐姻自打出生就认识的人,如今人都死了,一切便也烟消云散,唐姻到底是心软,再说福儿也太可怜了,总该让孩子祭拜一下。
宋昕没有立刻回答。
唐姻心里一紧。
眼下如意是被人追杀的对象,这个节骨眼上出去,最怕惹麻烦。
她是不是不应该问?
唐姻怯怯抬头,两人视线轻触。
却听宋昕道:“好,我陪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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