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了这些年仍旧能记住她的口味不奇怪,毕竟很少见比她忌口更多、口味更刁钻的人了。
难得的是靳屿居然会主动向家里提起。
而一家子人,都包容她有些刁钻的口味,桌面上只出现了一道海鲜,是钱多多和钱和平喜欢吃的,摆放位置离贺星苒远远的。
即便是在贺家,家里人都会觉得她忌口太多太麻烦。
小时候,后妈说她矫情,海鲜宴上,逼着她吃帝王蟹腿,最后以她半夜起了满身红疹,呼吸急促送进医院告终。
席间,钱卫平一直向贺星苒推荐菜品,因为不知道她的用餐习惯和喜欢的菜品,她很有分寸地并没有夹菜。
吃过午饭,去享用钱卫平亲手做的甜品和饭后水果。
钱多多小姑娘转着滴溜圆的眼睛,对贺星苒说:“嫂子,托你的福,姑姑一般都不亲自进厨房呢。”
每天上下一个小目标的事业型女强人,进入厨房的温柔并不会太多。
贺星苒愣了一下,对钱卫平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谢谢妈妈。”
钱卫平脸上笑开花了:“这孩子,做点儿甜品算什么?你要是喜欢,以后多回家,我多做给你吃。”
说到这里,钱玉书和钱卫平一起想起一件大事,统一看向靳屿,问:“最近你住哪儿了?你跟苒苒以后准备住哪儿呢。”
“……”
靳屿靠着沙发背,松松垮垮地玩手机,闻言掀了掀眼皮,不爱打理。
“住她那儿。”
回答简短。
两道震惊的声音一起传来:“什么?!”
钱玉书又拿起装饰用的拐杖敲靳屿小腿:“你自己有房子不住,去打扰苒苒干什么!”
靳屿冷嗤一声。
当初喊他哪儿凉快哪儿待着的时候可没关心过他到底能去哪儿。
不过大少爷遍地都是朋友,不至于流落街头穷困潦倒是肯定的。
“我那房子装修,”他说,“订了一条鲨鱼,得给它订鱼缸。”
“你就一套房?”钱玉书扬高音量。
靳屿:“别的住着不舒服。”
钱玉书:“不舒服你还买?”
靳屿回怼:“您不也房产遍地都是,还要守着老宅子吗?”
“……”
话音落下,空气里安静了几分。
靳屿从来都是不服管教的性子,方方面面都做的很好,但几乎不在条条框框之内做事。
祖孙二人性格太像,钱玉书喜欢靳屿,同时也会被跟自己相同的利刺伤到。
钱玉书不肯离开祖宅,是因为妻子在这里离世。
关键时刻,还是一直闷头吃东西的钱多多打了圆场,不知道是小姑娘机敏会读空气,还是无意间正中下怀。
她看了看贺星苒,忽然开口:“嫂子,你真漂亮,跟几年前一样。”
话音落下,大家都看向她。
她啃着小饼干,小仓鼠似的几口咽下,慢慢说:“表哥上大学的时候,暑假带我出去玩,说是找同学,就是去找嫂子的。”
一瞬间,关于眼前小女孩儿的记忆全部涌现。
从十岁到十八岁,钱多多都长成大姑娘了,不怪贺星苒认不出来。
不过18岁的小女孩,在这种家庭里仍旧被当成小孩子,说话仍旧是童言无忌。
“我要叫嫂子姐姐,嫂子也这样想,哥不让,非要我叫嫂子,叫一次给十块钱。”
“……”
确有其事,钱多多叫一次,贺星苒脸红一次,靳屿笑一次。
靳屿看着妹妹,没什么好气儿地说:“那你还挺便宜。”
“你不是压榨童工么,”钱多多怼了一句,又说,“你还跟当时是姐姐的嫂子说害羞什么,早晚有一天你俩得结婚。”
小姑娘说完这句话,不知道从哪儿学的,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你俩中间还分手过,这不就是兜兜转转多少年又回到了从前吗!”
等这姑娘全都说完,靳屿放下二郎腿,拿起一颗梨子扔给她。
“闭嘴吧小孩儿,”抱怨的话这才说出口,语气懒懒的,“吃也堵不上你的嘴。”
钱多多任务结束,本来该闭嘴吃水果,不知怎么的,看了看靳屿又看看贺星苒,狡黠一笑,又补充了一句:“嫂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两年前我在哥哥钱包里看你还没这么漂亮呢。”
两年前。
时间有些暧昧了。
靳屿皱眉,呵她:“闭嘴吧你!”
钱多多朝他吐了吐舌头。
贺星苒那些平静的心思因为这句“两年前”的时间限定而有些摇摆。
但钱多多的孩子气发言,倒是给钱玉书和钱卫平做了背书。
——尽管知道靳屿是桀骜难驯的性子,也隐约察觉他在大学期间谈过恋爱。
但平心而论,以他的家世,只要肯,是不缺女朋友的,就算谈了,家里人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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