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鲜血吞回肚内,却仍轻咳出声。
皇帝转头看着他,见他面庞冰冷,但目光雪亮,颊边还有抹红色,责道:“朕让人帮你疗伤,你也不肯,太任性了。”
卫昭瞳孔有些红,倔犟道:“三郎不喜欢别人碰。”
皇帝呵呵一笑,转过头去,却也于心底发出一声低嘆。
脚步声,有轻有重,皇帝和卫昭在前,叶楼主随后,裴琰紧跟在太子身侧,庄王则走在最后,木梯边,光明司卫纷纷下跪,恭迎圣驾登临方城。卫昭经过易五身边,也未看他,木然而过。
皇帝想是病后体虚,在上最后一级木梯时踉跄了一下,卫昭大力将他扶住,皇帝站直,轻轻地,挣开了卫昭的手臂。
高台上,寒风更盛,但极目四望,天高云阔,让人豁然开朗。
皇帝拍着方城墙垛,望着满山苍松白雪,嘆道:“又是一年过去,唉,朕又老了一岁。”
庄王忙过来笑道:“上苍庇佑,父皇龙体康復,定能千秋万岁。”
皇帝盯着他看眼,微笑道:“你会说话,看你大哥,像个锯嘴葫芦。他真该向你学习才是。”
庄王不知皇帝这话是褒是贬,一下子愣住。皇帝也不再看他,负手前行。卫昭亦步亦趋,二人沿墙垛而行,仿似那日清晨在西宫漫步,一人明黄衮服,身形高大,一人素衣白裘,身形修韧。
庄王目光却在灵殿前值守的光明司卫面上一一扫过,见大部分是卫昭的亲信,还有自己临时让卫昭偷偷安插进来的人,便放下心来。
皇帝站于墙垛处,望着远处显彰门外跪着的百官,又回头看了看气势雄伟的灵殿,再嘆口气,道:“快巳时了吧。”
卫昭正待开口,“当!当!当——”皇陵西侧钟楼的大铜钟被重重敲响,九九八十一下钟响,宣布灵殿祭礼正式开始。
钟声中,皇帝整了整被风吹乱的龙袍,叫道:“太子。”
太子似是怕见风,紧紧摀住纱帽,快步过来,裴琰也轻移脚步跟来,束手而立。
皇帝看看裴琰,又向太子道:“你去炉内香,朕要去圣祖灵前祭拜。”见太子瑟缩了一下,皇帝厉声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什么时候能像你两个弟弟他样。”
太子似是被吓住,话都说不出来,颤抖着转身,走向灵殿前的香炉。裴琰忙跟上,取过香炉边的焚香,双手奉给太子。
钟声中,皇帝深邃的目光掠过卫昭面容,再拂了拂龙袍,稳步向灵殿走去。
瑟瑟寒冬,晨雾厚重,将马蹄坡严严实实地罩在其中,加上四周荒野儘是薄雪,静谧中透着几分诡密。高成不由有些心瘆,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马,暗中咬牙,将心一横,冷声道:“全速前进。”
为不惊动锦石口京畿大营和肃海侯的人马,河西军并未骑战马,皆是轻装薄甲,潜行一夜,才由朝阳庄到达马蹄坡前。
高成见军容齐整,秩序井然,不带一丝喧哗之声,长长的队伍撕破晨雾向马蹄坡上方登去,心才安了几分。河西军自在牛鼻山遭受重创,回撤到朝阳庄,养了足有半年,人数上也超过禁卫军和光明司卫,只要能顺利通过马蹄坡上方的那个山洞,直插皇陵,大局可定,为高氏报仇雪恨也指日可待。
副将洛振过来,低声道:“将军,前锋营已开始过山洞了。”
高成精神更是一振,展起轻功,不多时便攀到那个曾被灌木丛掩盖住的山洞前。又有信兵回来禀道:“禀将军,前锋营已通过山洞,到达前方溪谷,并未发现异常。”
高成一喜,知事情成了几分,便道:“传令,全军加速过山洞。”
当天大亮,这两万人马终悉数过山洞,高成飞身攀上山顶,已可隐见皇陵方城的红墙,终于得意地笑了笑。他望望天色,再估算一下时间,由这处溪谷越过皇陵东面的小山丘,拿下姜远的禁卫军,换过服饰,再突入皇陵内控制文武百官,继而衝入方城、助王爷除掉皇帝和太子,时间上尚有余暇,便传下军令,休整半个时辰,再行出发。
待河西军将士休整后精神抖擞,高成亲自走在阵前,带着士兵如长蛇蜿蜒,直奔皇陵。当终于登上皇陵东侧的小山坡,他不由鬆了一口气。
“当!当——”
祭礼正式开始的钟声终于传来,小山丘右方,大鸟似是被钟声所惊,成群飞起,哗啦啦一阵巨响。
高成听到钟响,知约定的时候已到,将手一挥,黑压压大军往小山坡下急行。可还未下得山坡,高成便觉有些不对劲,但他还来不及发号施令,数万人由山丘两边的树林涌出,呈虎翼龙尾之势,迅速将河西军堵在了小山丘上。
一人玄甲铁衣,肃然而出,他神色冷酷,声音冷淡而深沉:“高将军,河西军至皇陵,可有兵部调令?!”
高成看清来人是对皇帝忠心耿耿的肃海侯,便知道事败。他下意识瞥下身后,只见肃海侯的人马已攀至小山丘后,对河西军形成包围之势,其中还有人身着京畿营的军服。
他知今日无可倖免,只有拚死搏。高氏倾覆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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