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落在天子耳中,尽是为东宫辩解之言。
本就濒死的李璋更是觉得儿子、臣子都巴不得他早死,在愤郁下,调动起全身力气,抓到案上的砚台扔过去,砸在男子肩上后,只听一声落地闷响,随之爆发的是怒声大吼,还有天子吐出来的血。
“好你个林从安,你到底是谁的臣!我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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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雪仍簌簌在下,寒风拂过院内的千株青竹,发出一片瑟瑟之声,侍女奴仆忙活完,趁着午觉的时间,聚在廊下切切私语,中间还偶尔夹杂着炭火迸裂的声音。
偏这天光白得似冰,照在万物上没有丝毫温度。
宝因在榻上沉沉睡着,落在翡翠衾上的十指一下收紧,一下又松开,浓密长睫渐渐被什么给打湿,可转瞬又没了。
进来侍奉的红鸢照看了下炭盆,正要出去时,瞧见榻上的女子,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轻着力道和动作将女子露在外面的酥臂放入被衾中。
将褶皱的地方抻好,就要转身离开。
只是才走到里间门口,女子便微喘着粗气醒来。
宝因昏沉的环视周围,发现是熟悉的地方,遂放心下来,她这个午觉睡得并不安稳,嗓子也有些发疼:“我睡了有多久。”
红鸢也一个激灵的忙走回去,小声回着:“只有小半个时辰,还可以再睡睡,睡太少容易发晕。”
宝因摇头,胳膊撑着榻,想要起来:“还没消息?”
红鸢伸手扶着,又拿来隐囊给女子靠好,面上露出几分喜色:“刚传了消息出来,绥大爷被擢升为尚书令了。”
宝因早已躺到身子酸痛,扶着隐囊就下了榻,拢好鞋履后,在室内缓缓踱步,不经心的抚着孕肚,长久不语,尚书令一直闲置着,其职责权力早便由左右仆射给分掌了,时至今日,已没什么实权。
这是被明升暗降了。
她轻叹,这位天子莫不是铁了心要动东宫,随即又垂眸浅笑,只要人还好好的,便好。
正想着,红缎做面的宝相莲纹厚帘被打起。
宝因一面吩咐红鸢出去端水进来,一面迎上去,仰首解布扣,柔声宽解:“要不先去沐浴松松神?”
临近暖榻的林业绥捉住女子皓腕,屈身坐下后,稍一用力,便将人圈入他可控制的范围内,紧着右手胁腰腋,把人提到自己腿上坐着。
宝因被迫揽着男子,手臂不由得绕过脖颈,落在他左肩:“我重。”
林业绥眉头拧了下,似是怕被察觉,很快又恢复如常,缓垂下视线,扫到圆腹,低笑着说了句“不重”,幽深的长眸稍抬,望着女子,竟显出一丝乞怜:“我如今已是个闲人,青天恐去不了,幼福莫要嫌我。”
皇帝已经是大限,不知何时就没了,最后的时刻,东宫要尽力保住,绝不能出半点事,故在长生殿内的那些话,他不能为,也必须为。
“尚书令虽说是个闲职,可听上去也能唬唬人”宝因温婉笑言,瞥见男子皱眉,断了话头,稍作思量便明白过来,胸间堵着口气,执意要去解他的衣袍。
林业绥心虚躲避。
宝因罢手,第一次连姓带字的喊他:“林从安。”
话一出口,林业绥便规规矩矩的任由女子动作,喉结滚动,还是忍不住先宽慰道:“不过是些小伤。”
宝因顺利解开前襟的两枚布扣,只见左肩骨青红一片,还有些发肿,她怒道:“快把我放下来!”
林业绥只好松手,放女子下去,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宝因走去找到药膏后,折返回来,又催促着他去沐浴,等了两刻后,才上前去,用指腹擓出乳白膏体,轻涂在伤处。
寝衣半解的林业绥坐在榻边,眼皮微掀,就能瞧见近在咫尺的妻子:“我大概要去汝阳郡一些日子。”
要想太子坐稳东宫,这些以东宫不仁为名所滋生出来的叛乱便必须先镇压下去,既要悄无声息,又要快。
宝因抹好药膏,收圆肚瓷罐的同时,蹙起眉头,嗔道:“这也叫闲人?我倒巴不得你是真闲下来。”
林业绥被她的娇嗔模样逗笑,夺过药罐,随手放在一旁后,伸手拿来提前备下的湿帕,托着女子掌心,动作轻缓的一下下擦拭着,温声道:“我尽量在三月底前赶回来。”
宝因瞧着指腹的油腻黏糊被男子一点点擦去,闻言,眸光滞拙了下,她大概三月底便要生。
没一会儿,男子的神色又略显失落,极为可怜的开口:“要不是路途颠簸,你又将要临产,本可带你同去的。”
想起青城山之行,宝因不由打趣一句:“你还想去哪儿都时时带着我不成?”
林业绥稍作停顿,然后坦率的嗯了声。
第124章 捻耳
第二日一早, 雪停了。
窗外芭蕉却因积雪而重重垂下,晃晃悠悠,一声响过后,雪连片的摔落在地, 宽大的叶子也终于再次挺立。
几个仆妇也使劲搓着手, 往两手间哈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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