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坐在窗边, 有些吃力地读着手里的福音书——她在黑莓镇教堂学过一段时间的拼写,但因为牧师并不用心教,所以到现在还是不太熟练。
门无声地开启又关闭,极其细微的脚步声在妮娜背后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声音响起来:“这个字念错了,这个字母在这里不发音。”
“为什么呢?”妮娜的手指按在书页上, “可是在别的词里, 它都发音的呀。”
“这个——”面具有些答不上来, “没有什么原因,它在这里就是不发音的, 凡是放在词尾, 这个字母都不发音。”
妮娜转身看了看他:“你知道得很多。”
面具有些局促地摸了摸头:“没有, 也没有很多,就是学过一点……”他是从小就被送进双塔大教堂的,那时候也有牧师教他们读书——当然, 先读教义和福音书。说起来,虽然他们是有罪的堕落之人, 但教会对他们却很好, 像妮娜这样的平民都不通文字, 他们却有专人教授。
想到这些, 面具就觉得满心感恩,连被注射进药剂时的痛苦记忆似乎都淡化了一些。毕竟如果没有牧师的教授,现在他又怎么能帮助到妮娜呢。
他的表情有点很明显的雀跃,妮娜看了一眼,又把目光转回书上。面具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有些小心翼翼地说:“你要是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牧师教过我……”就这本福音书,他都是倒背如流的。
“牧师教你读书的吗?”妮娜手指摸着书页问。
这段时间以来,妮娜很少主动发问,而且还是问到面具从前最愉快的那段生活,面具的话就多了起来:“是的,教我的是个老牧师,他对我很好……”
“教堂对你这么好,为什么那个时候——”想起在地牢里的场景,妮娜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那简直就是折磨,她决不相信真心对面具好的人,会忍心那样对待他。而且,面具当时的样子跟教会宣传的魔鬼十分相似,而那两个所谓的实验者,对面具完全就像对魔鬼一样。
“那是我们的原罪——”说到这个,面具也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当时的痛苦无论再怎么感恩,其实都牢牢烙印在心中了,“那时候他们以为我彻底堕落了,所以才用我做试验。反正我要死了,如果能试验出更好用的药剂,我的死也就有价值了。”
当然,后来他没有死,甚至还晋级了。这是主对他的考验和肯定。坚持下去,他一定能够赎尽身上的罪。
嗯,也得感谢妮娜,是妮娜分担和减轻了他的痛苦,才让他熬过那一关。教义里说主会派遣天使来赐福于世人,那么妮娜一定就是他的天使了。
妮娜没发觉面具在偷眼看她,皱着眉毛思索了一会儿,问道:“那个药剂是做什么用的?”
面具对她知无不言:“帮助我们净化的。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能被净化,我们晋级就会更快。”
“那你们是——”魔鬼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又被妮娜咽了回去,“你们平常做什么呢?”自从地牢里出来,她也没见面具做什么,好像每天都无所事事。
这个问题面具很愿意回答:“我们为主守夜。消灭一切堕落之物。”
“堕落之物?”妮娜看看他,语气有些古怪,“比如魔鬼吗?”
“对呀。”面具没听出她语气中的意味,“魔鬼,女巫,男巫,魔兽,所有的黑暗之物,都是我们要消灭的!”
“女巫——”妮娜对这个词儿有些特殊的敏感,“你见过真正的女巫吗?”
“当然。”面具不假思索地说,“长云领那个领主的私生女就是个女巫!”
妮娜猛地抬起眼睛:“长云领?”
“对。”面具以为她不知道长云领的事,还仔细地解释了一下,“长云领的领主一直都没有继承人,不知道他从哪儿弄回一个私生女,据说是他跟一个女奴生的,还是堕落血统。”
“是叫露西吗?”妮娜打断他。
面具稍微有点诧异:“是的。你知道吗?”
这她当然知道。妮娜皱起眉毛:“你怎么说她是女巫?”
“她就是女巫啊。”面具理所当然地说,“她可是个双黑。”
“双黑就是女巫?”妮娜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你们就是这样给人定罪的?”这样干,跟她那个继母有什么不同?甚至还不如她的继母呢。至少玛丽亚是在儿子死了之后,出于仇恨才去举报了露西,而这些人,仅仅因为是双黑就把人定性为女巫?
“不是——”面具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发怒,试图解释,“她用魔药——”
“露西不是女巫!”妮娜一点也不想听他再说下去了。
面具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妮娜怒气冲冲,“她是个善良的人,从来没有害过人!”
“你怎么会认识她?”面具试图说服她,“一定是她欺骗了你。她用魔药害人,我都看到她用来配制魔药的东西了。”
“她害了什么人!”
耽美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