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在国内昏天黑地地准备打官司,没有太多在意。
直到这天,赵嘉柏打来一个视频电话,像个快成年的人一样坐在赵二对面和他谈利弊,谈最优选择。赵二才反应过来,赵嘉柏确实是有哪里不一样了——或许是因为在国外生活很快让他学会了独立,所以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距离感。
赵二在心头里不打扰任何人地想: 他的小弟弟也在慢慢长大了。
耳边,传来赵嘉柏诚恳地劝诫:“二哥,你和大哥能够和平分开就是万幸,你就别和他争着抚养我了。你知道我喜欢天文,只有赵家才能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地做喜欢的事情。”
“我以前也这样想,但是现在我也可以的。”赵二撑着下巴看他,小声且坚定地说:“我可以没日没夜地画画,我可以赚很多很多钱,可以给你买最好的望远镜,送你去最好的学校。”顿了顿,声音渐渐小下去:“这些,我也可以的。”
赵二的执着让赵嘉柏头疼,他想告诉他:你这样只会害了我,到时候你连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还想口气平淡地问问他:二哥,要是没人买你的画了,你怎么办?
但他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只能借口学业匆匆断了连线。
就像一拳头砸到棉花上去,赵二在每一件事情上都占不到好。甚至于他费尽心思拿到的证据——那张关键的内存卡——都被掉了包。
原本赵二藏在油画里的内存卡,存的是当初在医院循循引着秦折说出的那段录音:
“秦折,我之前就让人查过了,你和赵牧之前一年的交往痕迹。”
“你让人查过了?”
“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短信或者照片,能证明他在一年前就和你在一起的?”
赵二近乎卑鄙地保存下这段录音,把它藏在油画里送给照顾他的护士小姑娘,本身是为了防止意外而多留的一个心眼,没想到后来兜兜转转,真的发生了太多意外之事。
这些意外里,还包括内存卡被掉包这件事。
因为赵二拿到内存卡前,那张小卡已经被人掉换,所以当粱慎和赵家的律师谈判笃定地拿出内存卡播放时,没有出现秦折的声音,空气里响起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声线。
他们坐下来谈判那一天,黎城都已经进入秋天了。那场谈判,赵牧本人并没有来,只是从赵家派来了一个资深的律师团队。
赵二和粱慎两个人坐在一大群人对面,多少有些势单力薄。在双方并不匹配的对抗下,粱慎按下播放键,一个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
“阿牧——阿姨可以这样叫你吗?”
赵二一听这个声音,瞬间就愣了神——这是他母亲陈晚的声音。
录音是半年前录下的。那时陈晚躺在病床上,勉强勾起一个微笑,温和地注视着赵牧。因为很多年来,井水不犯河水,她其实很少认真地看眼前这个人。
“阿姨倒是从来没想过,小二能入你的法眼呢。”陈晚笑容和蔼,似乎是真的很意外自己查到的事情,毕竟在她眼中,赵牧的眼光是那么那么高:“小二这孩子,应该麻烦了你不少吧?”
“没有。”赵牧的语调听起来虽然冷冰冰的,但是声音很低,可见他在陈晚面前,给了尊重:“他不是我的麻烦。”他顿了顿,补充说:“过去不是,现在也不是。”
陈晚听了他的话,似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是将来,有些麻烦恐怕总是免不了的。”
赵牧没有说话了,抬头看着她。
“你们在一起的事情,能让小二甘心瞒这么久,我想他心里一定是开心的,所以我也开心。”陈晚因为生病,说话声音断断续续的,这样一段长话中途停了两次:“你父亲如果知道你在他走后找到了自己的安慰,也会感到高兴。”
“这些都是很好的事情,只是阿牧,你为了让自己安全,走了一步险招。”陈晚提点他:“情路险招孤绝少行,但也容易覆水难收。”
赵牧看着面前病弱的女人,忽然明白赵湛平为什么会在四十多岁时为她老房子着火。
“有些事情,如果小二知道了,是会难以接受的。阿牧,我的孩子,我很清楚。”陈晚顿了顿:“你呢?你的情人,你清楚吗?”
录音就此戛然而止。
听完录音,粱慎转头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赵二,发现他起初有些恍神,然后慢慢地发起抖来。
赵二是被气得发抖了。
这段录音,不用分析也知道是赵牧掉包的。但他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做的手脚?然后又是以什么心情,看着自己像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赵牧到底——是何居心?
赵家律师团队对录音内容议论纷纷,大概也想不到,粱慎会放这一段录音作为谈判的筹码。这分明是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
快要谈判退场时,得到消息的魏铖朝火急火燎地带着魏家的金牌律师团队浩浩荡荡地杀过来,拦着要让人留下再杀三百回合。
赵二轻轻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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