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都湿掉结冰了。
牢房中严寒异常,李星禾只忧心贺兰瑾的身子若是起了冻疮,就不好看了。
她素爱收集完美无瑕的物件,白玉观音、雕金镯子、山水画卷,甚至于传世兵器,虽不解其中蕴意,自己也未必用得上,但她就是喜欢把它们分门别类的放好,收藏起来。
如今贺兰瑾位高跌重,遭人白眼,价值连个物件都不如,不趁此时把他拢到手里,日后可就没机会了。
府里能摆上这么一个美人供她欣赏戏弄,想想都是件美事。
她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手的。
她缓缓吐气,收敛了方才嚣张的性子,蹲下身去,佯装温柔道:“我来救你出牢房是好意,你可千万别冲动伤了自己。”
罪臣蜷起被冻得通红的手指,对少女突然的温柔有些受宠若惊,低头答:“公主千金之躯,为何要屈尊来这种地方,还要对某……纠缠不放。”
“话不能这么说……”李星禾灵机一动,故作腼腆,微笑说,“我特意为你来此,你怎么能不领情呢?”
“为我?”贺兰瑾抬起头来。
“当然啊。”见他终于肯给自己看正脸,李星禾面不改色地说谎。
“你都不知道我为了见你这一面有多难,我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你带回家,没想到你竟然……失忆把我给忘了,还怀疑我别有用心,实在是太无情了!”说道激动处,李星禾作势抽泣了两声。
“这……”一番说辞将贺兰瑾唬的不知所措。
他是个罪臣,怎配得公主如此重意。
李星禾说的真情实感,连侍卫们都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公主?您这是……”
“住口,本公主跟他说话呢,哪有你们插嘴的份。”李星禾小声呵斥他们,转头又看向她的大美人。
贺兰瑾拘谨着放下了生锈的钉子,仍旧不敢轻信,“公主的意思,某不太明白。”
李星禾深深的凝视着他的眼睛,娇娇的声音柔情地说:“我专门为你而来,让他们放你跟我回家去,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贺兰瑾被她盯的有些不自在,磕巴道:“公主是想……放某自由?”
闻言,李星禾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不愧是做过首辅的人,还真不好骗。
她稍微耐下性子,噘嘴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光想着自己。”
“嗯?”贺兰瑾云里雾里。
“你真把我忘了?”李星禾心一横,想起了平日里看的那些话本子,瞬间就想到了一个让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的好说法。
矫情地咬了一下粉嫩的唇,凑到他面前小声说,“我是你,未过门的娘子啊。”
听罢,贺兰瑾震惊地张大了瞳孔,顿时感觉自己与面前陌生的少女多了千丝万缕的关联。
他紧张地躲开她的视线,“这……某乃阶下之囚,怎会与公主……”
“你是不配,但谁让本公主看上你了呢。”李星禾挑挑眉,戏谑的眼神近距离的欣赏着罪臣囚衣下白到略显病态的肌肤。
这么好看的肩膀,不在上头咬两个牙印实在太可惜了。还有这骨感的指节,这光滑水嫩的脸蛋,这漂亮的头发——她有的是法子把大奸臣装饰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她歪过头去追逐他的视线,软声道:“你就跟我回去吧,我的公主府要什么没有,可比这牢房好多了。”
“……”贺兰瑾侧目不答。
李星禾审视一般盯着他的反应,“你不相信我?”
她好不容易编出这么一个让男人无法拒绝的借口,要是还行不通,她可就想不出其他的好办法了——实在不行,就把他打晕了直接扛回去吧,省得费那么多口舌。
李星禾转过头,正要给侍卫使眼色,就听到罪臣清冷的声音为难道:“非某不信,只是口说无凭,某不敢轻信。”
“你……”李星禾差点给他气死。
满庆国都找不出第二个比他心眼还多的人了。
有人来救他出牢房,他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要讲凭证看真心,真是难伺候。
她站起身来,解下了系在腰间的青玉佩,递到他面前。
“喏,你自己看看,这个玉佩可是你当年送给我的,上面还印着你们家的姓,假不了吧。”
这枚青玉佩是贺兰家的传家之宝。
数年前,贺兰瑾接任家主,她去参加宴会,在宴会上同他打赌,比赛投壶,耍了点无赖手段将玉佩赢到手,那日之后,她每回见贺兰瑾都要把这玉佩戴在身上,专门用来气他。
今天戴过来,本也是想借此羞辱他的,没想到这东西竟成了她和贺兰瑾之间唯一的一件信物。
贺兰瑾接过玉佩细细查看,果然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姓氏,而且……这枚玉佩与少女一身红衣、热烈明丽的装扮并不相称,若非是心爱之物,怎会带在身上呢。
“的确如此。”他轻声应答,心中对长公主说的话已经有了八成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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