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异之慢慢从前院向后宅这边来。
适才要去打探情况的时候仆妇来告知了,没有抓人没有抄家暂时缓解了惊慌,但他还是走来前院看看。
因为都察司卫阻拦没能近前,他一直等到都察司离开,然后亲自问候了翟大老爷,跟管家打听了细节后,才向后宅来。
他刚走回女卷大厅,听得后边一阵脚步杂乱夹杂着女子们的说笑声。
陆异之下意识回头,见是一群婢女,青春靓丽花红柳绿,满面笑容。
这一瞬间他再次恍忽回到了家中,因为在那群婢女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那女孩儿面容清丽,穿着竹青衣裙,随着走动裙摆如涟漪。
她的视线越过说笑的婢女看向他。
“阿七?”陆异之也像在家那样脱口唤道。
这一群女子嘻嘻笑着脚步如风,一眨眼就到了他身边,一阵风一般从他身边过去了。
那女孩儿的视线如水一般从他身上滑过,沉静无声。
倒是她身边的女孩儿一声低呼“三——”
但下一刻似乎被推了下,身子一晃,声音便宛如落入水中的石子,旋即被吞没。
“老夫人。”
“大夫人。”
“夫人——”
婢女们簇拥着女孩儿迈上台阶,莺声燕语响彻厅内。
“七星小姐来了。”
……
……
陆异之站在门厅口,看着内里,厅内的热闹跟家里也是很像。
区别是,翟家坐在正中被环绕的是满头花白翟老夫人,陆家则是他的母亲。
还有在陆家的话,那个阿七只会站在屋子角落里,跟一群婢女侍立,而不是像此时此刻,站在人前,被所有人簇拥,被当家主母拉着手……
翟老夫人托着七星的双手,满面笑容:“怎么会有这么巧的手?这么巧的手是怎么来的?”
七星说:“爹娘生的。”
四周的人都笑起来,翟老夫人也哈哈笑,待要调侃一句爹娘,杨夫人在旁轻咳一声。
“娘,你别只看这个木雕就夸啊,你看看我送你的一套衣裙,一定会惊为天人。”她大声说,又接着扶着老夫人的肩头低语一声,“她爹娘都不在了。”
这种时候别谈论这个,免得小姑娘伤心。
当然换做其他时候可不用在意,伤心又如何?说一说去世的父母呢,这是主人家的关心。
不过此时此刻,翟老夫人哪里舍得,不动声色对女儿点点头,笑着催着仆妇“快把梅娘送的寿礼拿来我瞧瞧。”
随着杨夫人送的衣裙取来,厅内又掀起了新的喧闹,木雕滴漏是新奇,但也仅仅是新奇,这种摆件有没有,对内宅的女子们来说无关紧要。
但衣裙刺绣就不一样。
这是一套山青色衣裙,外衣下裙,看起来素雅,但花纹遍布,若隐若现,似日光闪耀又似乎星辰点点。
“好好。”翟老夫人连连称赞,伸手捏着衣裙仔细看,“好绣工好绣工。”
其他的妇人们也都围过来,连连点头。
杨夫人却将衣裙拿起来,笑说:“还不到夸好绣工的时候。”
说着让婢女们上前,帮自己把衣裙披穿比在身上。
“娘,你仔细看看。”
这个七星厉害啊,一个木雕让人猜,一套刺绣也让人猜,厅内的人都兴趣倍增,和翟老夫人一样,视线凝聚。
杨夫人在厅内缓缓转动,或者展开衣袖,或者垂下,展示着。
“近前看,能看出花纹精巧。
“远看,则是可意会的美。”
“看似普通,但只要看到就移不开视线,也不知道想要看什么。”
妇人们七嘴八舌点评,都是在夸好看,但怎么好看也说不上来,直到一个女声轻笑。
“啊,这是把青山绿水都穿身上了。”
诸人一愣,看向说话的人,依旧是夏侯小姐。
夏侯小姐专注地看,还伸手在眼前轻轻划动,似乎在勾勒线条:“这是一幅山水画,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跟父亲书房悬挂的那副相似。”
她看向夏侯夫人。
“母亲,那幅画就是翟老先生送的吧。”
夏侯夫人点头:“没错,就是翟老先生的。”
翟老先生虽然一辈子在礼部做个清闲散职,但画技出众,也是因此与夏侯先生成为至交。
在场的人都忙定睛看,果然那刺绣勾勒,外衣如山,襦裙如水,肩背白云萦绕,真是把青山绿水穿身上了。
“我出嫁的时候,父亲特意为我做了画,让我在外地解思乡之苦。”杨夫人倚在翟老夫人身边说,眼圈发红,“父亲过世,母亲身体不好,这些年都没有再出门,我就想把这幅画绣在衣裙上,让母亲穿上宛如置身山水间。”
翟老夫人点点头,抚着她的肩头:“好孩子,你有心了。”
她再看向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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