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底下的传承是最后一个,它对三人而言是结束,对陆行渊而言是开始。
天炽满脸不屑,只觉得陆行渊聒噪。
可是陆行渊没有放弃,在灵力和剑刃的交锋下,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不骄不躁,仿佛是隔着一个天炽,和白飞龙畅谈这些年的所见所闻。
“在莽荒古域的桃花林,我和前辈第二次见面,前辈传我剑术,教我炼灵。因为莽荒古域的祭坛出了问题,前辈的神魂和神识相融,最终没能逃过一劫。在蛮荒秘境的死寂之地,陆泽前辈送了我一场轮回,告诉我关于传承存在的意义。”
“白前辈,谢家从仙界带走的东皇钟碎片已经和东皇钟融合,你藏在东皇钟上的答案我已经知道。只是还有很多事我不明白,这一次进入仙界,我就是来找你求个明白。”
陆行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天炽终于变了脸色,他的灵力失了准头,一只手捂着头,神情痛苦,额角青筋暴起,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他体内苏醒。
陆行渊见谈话有用,他定了定心神,顶着天炽的威压,继续道:“白前辈,你和陆泽前辈,江望前辈约好要一起离开,这些你都忘了吗?”
“上古毁灭,天道破碎,如今的人世灵力衰竭,下一个灭世近在咫尺。白前辈,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请你见我一面。”
陆行渊言辞恳切,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有些失真,情绪激动,一时难以平复。
东皇钟的压迫越来越紧,就算没有人去触碰它,它也会举起屠刀。
陆行渊想到那些为了找到真相而牺牲的人,内心悲愤交加。
天炽的神情越发难看,青筋从脸上蔓延道脖颈,他脸色爆红,汗如雨下,嘶声竭力道:“你别想醒过来,我不会让你醒过来!”
天炽喷出一口血,看向罪魁祸首的陆行渊,暗暗道,只要杀了陆行渊,只要让这个人不再说话,白飞龙就会安静下来。
天炽发了狠,浑身杀意浓郁,一掌拍向陆行渊。
陆行渊灵力透支的厉害,他咬牙举起破厄,全身的经脉都在抗议,鲜血从他的皮肤上渗出来。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强撑着挥出最后一剑。
剑气似海浪生潮,由浅而深,层层叠加,最后掀起狂风巨浪。
剑气和掌风相撞,陆行渊横剑抵挡,破厄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剑身从中间裂开,断成两节。
陆行渊也被掀飞出去,呕出一口鲜血,眼前阵阵发黑。他撑着断剑试图站起来,身体却不听使唤,又重重地摔下去。
他的发冠碎裂,墨色的长发垂落在身下,脸上沾了零星的血迹,显得面色更白。
他已经尽力了,可是……
陆行渊自嘲地笑了一声,握着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虎口处血迹斑斑。
天炽的身影落在他跟前,垂下一片阴影。
他半阖眼眸,就在他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时,清朗的声音落入他的耳中。
“潮声诀练的不错。”
陆行渊一怔,抬眸看去,已经夺回身体的白飞龙垂首含笑,欣慰地看着他。
第二百三十三章
白飞龙没有其他传承之地的记忆,但是不妨碍他理解陆行渊的话,他这一路走来,所有的事情他都记得。
他从埋骨之地走出,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失败了?
陆行渊的剑术和声音唤醒了在体内沉睡的他,他暂时掌控了身体的主导权。被天炽摧毁的仙界碎片在他的仙力下恢复了一开始的样子,流云浮动,仙鹤齐鸣,温柔似水的美人上前扶起受伤的人。
可他们才看过红颜枯骨,此刻有些心有余悸,看到葱葱玉手伸过来,一个个就像上刑一般,全身写满了抗拒。
白飞龙并不勉强,衣袖轻拂,那些美人和仙鹤就像云雾般散去。
“这里有一个界中界,真真假假虚实难辨,也不怪你们警惕。”白飞龙并未计较,他沉睡之后,天炽利用他的身体在几块仙界碎片上动了手脚,需要点时间清理。
劫后余生的众人相互搀扶着爬起来,只敢吞噬丹药,不敢贸然吸纳灵气。虽然这些灵气看起来比刚才更纯,更浓裕。
白飞龙给他们时间修整,清点伤亡。一开始被带入浓雾中的那些人已经被煞气蚕食一空,化为白骨,没被带走就躺在原地的也是进气多,出气少,急需治疗。
陆行渊艰难起身去查看谢陵的情况,他把人护在防御阵后面,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及,这会儿已经能坐起身。
白飞龙迈步过来,目光露在谢陵的耳朵上,道:“我刚才感受到了江望的气息,原来是你。”
谢陵微微垂首,道:“见过白前辈,我有幸得了江望前辈的传承。”
“有意思。”白飞龙的视线在陆行渊和谢陵之间转了一圈,他只是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苏醒之后,天炽的记忆也会被他共享。
陆行渊承认和谢陵是道侣,并以此来试探天炽,可惜天炽没有反应过来。他夺了白飞龙的身体,但并没有夺走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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