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了半天,他忽然想起自己那个外室妈的娘家,有几个内地的朋友,便赶紧放下手里的纸笔,往村屋去了。
裴二祥很讨厌码头的工作,太苦,还总被工头呼来喝去的。
每天下工回来都累得跟狗一样,还不如在向阳村自在呢。
他打开房间门,一脚踹飞了鞋子,瘫软在藤椅上,嚷道:“儿子,饭好了没有,饿死我了。”
大壮已经学会了做饭,还在曹放的帮助下在附近学校上学了。
不过他放学早,所以每天回来都是他做饭。
听到裴二祥嚷嚷,他赶紧把锅里的饭菜往外盛。
小小年轻,俨然成了一个老妈子,真是辛苦。
他真的好羡慕其他的兄弟姐妹们,真好啊,一早就跟着小姑姑享福来了,哎,谁叫他摊上这样的爸妈。
吃完饭,碗筷也是他收拾的,裴二祥只管洗澡睡觉去了。
他默默的叹了口气,把厨房的垃圾往外提。
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体面的男人提着水果捧着鲜花过来了。
大壮见过这个男人,最近总来,好像是他妈妈住在了这里。
他礼貌的喊了声叔叔好,桥屿也没太当回事,毕竟他听不出来这个孩子的口音有什么不对的,小孩子语言学习能力强,已经操着一口流利的粤语了。
所以他也笑笑说了声好,随后提着东西继续找他妈妈去了。
很快,他从他妈妈那里得到了突破,他外祖母的娘家就是昶阳城的,跟那个师黛薇的老家是一个地方的,应该能想办法打听出来点什么。
他放下东西,兴高采烈的走了,出来的时候又看到了大壮,这孩子正在门口搓衣服呢,真勤快。
桥屿出于同情,多看了一眼,这一看有了意外发现。
大壮正在洗的衣服里头,有一身绿色的军装,不像是香江人会穿的东西。
于是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笑着蹲下,跟大壮闲聊起来。
大壮几个月过来,一直跟裴二祥在楼上,压根没见过楼下的桥屿,所以桥屿跟他说话,他只是以为这个叔叔闲得无聊。
可是当桥屿问他是内地哪里人的时候,大壮警觉了起来。
他不说话了,低头默默的搓洗着衣服,桥屿套不到什么信息,只得拿钱收买这个小子。
没想到大壮不要,一把将钞票塞他怀里,恶狠狠道:“别以为我年纪小就好唬弄,最近有一伙香江地头蛇专门欺负内地来的,你要是跟他们一伙的就赶紧走,要不然我叫我姑姑收拾你!”
桥屿没想到这小子脾气挺大,不禁好奇:“你姑姑谁啊,这么厉害?”
“总之,肯定比你厉害!”大壮冷哼一声,把洗衣水倒在了他脚上,就这么扭头回去了。
还把村屋的门嘭的一下摔上了。
桥屿叹了口气,跟过去想再说点什么,发现窗口的房间里还有个人影。
他便有了主意,准备第二天再来看看。
连着跑了几天,桥屿终于有了重大发现。
这个村屋里的父子俩总是能得到曹放的特别关照,而曹放是裴素素的心腹,那就是说,这对住在村屋的父子,就算不是裴素素的亲戚,起码也是曹放的亲戚。
而曹放是内地来的,那个小孩又洗过军绿色的衣服,看来也是内地的,那他就把这里当突破口好了。
这天下午,他终于逮到了机会。
那个洗衣服的小子不在家,打酱油去了,他老子倒是在家长吁短叹的,感慨日子难熬,快要撑不下去了。
于是桥屿敲了敲门,直接拿钱砸晕裴二祥。
裴二祥不想再去码头做苦力了,心情不好,便借酒消愁。
恍惚间看到这么多现金钞票,整个人都激动坏了。
他瞬间来了精神,有问必答。
“大哥是哪里人啊?”
“朝阳公社向阳村的,跟我妹子一个地方的。”
“你妹子是?”
“裴素素啊,你们香江有名的阔太太!”裴二祥眼里放光,满脸云霞,与有荣焉。
但是他又迅速灰心丧气了,因为桥屿问他:“哎?你居然是裴太太的哥哥,是亲的吗?亲的能让你在这里吃苦?”
“哎,可不是吗?我也一肚子怨言呢。可是我这妹子脾气大,性子倔,就为了她嫂子借出去四万块钱的事儿,非要我在码头做苦力磨练性子呢。我也是没办法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裴二祥可算是找到诉苦的了,简直把裴素素形容成了一个黄世仁。
桥屿有点意外,继续问道:“四万块?什么四万块?”
“之前我来,想沾沾她的光,她给了五万,有四万都被她嫂子借人了。又没说一定要不回来,结果她就生这么大气,哎。”裴二祥有倒不完的苦水,一个劲的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可怜虫的形象。
相对应的,裴素素好像就成了为富不仁的嘴角丑恶的六亲不认的黑心资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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