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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

他干涩的嘴唇翕动,“我杀的。”

沈同川听得心惊肉跳,他站起身,快步走到谭广闻面前,“你为何要杀苗统製!他为我大齐死守雍州城门,若不是他,雍州城早丢了!”

“不是我要杀他,而是他的存在,危及一个人的前途官身。”

“谁?”

谭广闻口齿浸血,他啐了口血沫子,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吴岱。”

沈同川,秦继勋等人又惊又疑,但谭广闻抬头,看见坐在那里的韩清神情平淡,“韩大人来之前,应该已经查出我与他之间的牵连了吧?否则,你不会与我提起南康王,也不会提起吴岱。”

韩清没有反驳,只是倚靠在椅背上,轻抬下颌,“继续吧谭将军,说说看,吴岱非杀苗天宁不可的理由。”

“吴岱时任枢密使,他撒出去的察子回禀说,丹丘部族并不齐心,其中日黎部落最为痛恨战争,日黎亲王有心结束征伐,却迫于大势,不得不参战,吴岱认为这是个能从内部扰乱丹丘团结的机会,便暗中与日黎亲王来往。”

“吴岱在泽州招安一路起义军时,正是丹丘将领蒙脱借青崖州徐氏满门性命要挟玉节大将军徐鹤雪之际,他收到日黎亲王的手书,其中附有图册,说丹丘王庭已造成战船,说他们要趁蒙脱劝降徐鹤雪之时,派兵绕过江河,直逼鉴池府。”

丹丘胡人畏水,一直不能渡江,这是他们宁愿几次三番去攻居涵关也不绕路的根本原因。

“所以……”

韩清从他口中听到“徐鹤雪”这三字,立时令他想起张相公在刑台之上的大声呼号,“他动了抽调雍州军的心思?”

“是,战时,边关调动兵马可暂不受管家敕令约束,”谭广闻侧过脸,看向因伤重而在榻上不能动弹的杨天哲,“雍州军握在苗天宁手里,只要有他的令牌与知州杨鸣的同意,便能调动兵马。”

“杨鸣依附于南康王,而吴岱更是暗中与南康王交好,杨鸣对吴岱所言深信不疑,他劝苗天宁支援鉴池府不成,便铤而走险,对苗天宁用了蒙汗药,拿走他的令牌,亲自调动一半的雍州军赶去支援鉴池府。”

“不可能!”

杨天哲颤声,“我父不可能如此!”

他一直深信此事是苗天宁所为,可如今,谭广闻却亲口提及他父亲的名字。

“然后,”沈同川接过谭广闻的话,继续说下去,“那一半雍州军行至半途,便遇上了南延部落的人,他们被南延部落屠戮干净。”

这是杨天哲在南延部落的军报中看过的消息,沈同川想起自己与倪公子一块儿看过的那份十六年前的军报,“但他们的死,却被算在了雍州守城军的人数里。”

“是。”

谭广闻垂着头,“吴岱发觉不对,却为时已晚。”

若苗天宁还活着,他一定会揪住此事不放,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苗天宁都必须死。

“那牧神山呢?”

这应当是韩清最为关心的事,他疾步上前攥住谭广闻的衣领,“十六年前,玉节大将军徐鹤雪下令兵分三路,他率靖安军往牧神山引诱蒙脱,你与葛让分别从辇池,龙岩两地策应来援,围困蒙脱……这是不是真的?”

谭广闻喉间一哽。

他的沉默令韩清不耐,“谭广闻!咱家今日与你说个明白,你若不将你所知道的事和盘托出,少一件事,咱家要你全家人性命来偿!”

“你知道徐鹤雪所受之刑,咱家并不介意,让你那十岁小儿来试试不一样的,”他一字一言,如毒蛇吐信,令人胆寒,“每月割几刀,割过便为他治,如此往复,绝不会让他轻易死掉……”

“韩清你敢!”

谭广闻几乎从他的言语里便想象出那样残忍的一幕,他禁不住浑身一颤。

韩清不说话,冷冷地凝视他。

谭广闻几乎崩溃,“是!”

“当年增援鉴池府的不但有雍州军,还有我!吴岱催促我去鉴池府,那时还有个杜琮,是他带来大将军的军令,说大将军命我先去鉴池府,再赶赴龙岩……我到了鉴池府才知是虚惊一场,原本我先去鉴池府,再去龙岩,时间并不耽误,但我并不熟悉龙岩地形,迷了路,如此一来,就什么都晚了。”

那之后,靖安军在牧神山全军覆没,玉节大将军徐鹤雪以叛国之罪,被处以凌迟。

其中最大的佐证,

便是吴岱的察子从丹丘王庭探查到的,有关招安大齐玉节大将军的具体诏令,甚至是封号,封地,都已议定完毕。

谭广闻知道其中有异,譬如,杜琮带来的大将军的军令极有可能是假的,但他缄默不语,整整十六年。

至于葛让,那个守在居涵关的将领,他只怕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军令,否则,吴岱不会让他活到今日。

正堂内死寂无声。

无论是秦继勋还是魏德昌,亦或是躺在榻上的杨天哲,还有知州沈同川,他们皆未料到,苗天宁苗统製的死背后竟还牵连着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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