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你这个为兄申冤的孤女用符合律法的手段送入光宁府,再将从你家中搜出的川乌作为铁证,我猜,他下一步,应该便是要利用你之前在光宁府‘胡言乱语藐视公堂’的所谓言辞,来使你成为一个精神有异,不足为信之人,他甚至可以再找一些替死鬼,来证你买凶杀兄,只要你害人的罪定了,你一死,你与你兄长的事,便都可以说不清了。”
即便倪青岚死时,倪素不在云京又如何?他们一样可以加罪于人。
“若是昨日光宁府的皂隶真在这里搜出了川乌,”倪素说着,又慢慢地又咬下一口萝卜,“那夤夜司,便不能将我带走了。”
光宁府虽不吝于将案子移交夤夜司,但他们也不可能事事都肯让,否则光宁府又该拿出什么政绩禀告官家呢?
缺乏关键证据的,案情不明朗的,光宁府才会大方交给夤夜司,但看起来不难办的案子,他们应该是不让的。
生萝卜其实也甜甜的,倪素一口一口地吃,抬起头忽然对上身边人的目光,她问:“你吃吗?”
暖阳铺陈在徐鹤雪膝上,他在这般明亮的光线之间看着她啃萝卜的样子,这应当是她第一回 吃生的萝卜,明显抱有一种对新鲜事物的好奇。
徐鹤雪摇头,置于膝上的手忽然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罐,递给她。
瓷罐上贴着“完玉膏”,倪素一看便知是蔡春絮与她提过的那家药铺的去痕膏,倪素萝卜也忘了啃,看着那药膏,又抬眼看他。
浅金的日光落了层在他侧脸,倪素接来药膏,问:“昨日买的?”
他受她所召,本该寸步不离,但昨日他却冒险回到这里替她清理那些被有心之人用来加害她的川乌。
还,不忘买了药膏。
“倪素,这次,也还是你的钱。”
徐鹤雪收回手,“记得我与你说过的那棵歪脖子树吗?我已经记起了它在哪里。”
庭内清风拂动枝叶,他随着那阵传来的沙沙声而去望地面上那片摇晃的阴影,说:“我年幼时埋在那里的钱,都给你。”
倪素愣了好久。
她掌心的温度已经捂暖了小瓷罐,她另一隻手拿着半块萝卜,垂下眼帘,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地上的,他的影子。
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是你瞒着泼辣夫人藏的私房钱,我如何能要呢?”
徐鹤雪听她提及“泼辣夫人”,便知道她在揶揄,他的视线再落回她的脸上,看见方才还郁郁难过的倪素脸上已带了笑。
他睫毛不自在地眨动一下,说:“倪素,你别笑了。”
“真的没有吗?”
倪素咬着萝卜,说。
没有什么?
徐鹤雪的眸子里最先显露一分茫然,随即明白过来,他摇头:“我未及娶妻之年便离开云京了。”
此后身居沙场,更无心此事。
倪素正欲说话,却听前堂有人唤,她立即站起身来,将没吃完的萝卜放回簸箕里,嘱咐徐鹤雪道:“你快回去躺着,若是香烛不够了,你一定要唤我。”
他不能离开倪素太远,但这一个院子的距离,却并不算什么。
“好。”
徐鹤雪扶着廊柱起身,顺从地应了一声。
看倪素转身跑到前面去,他才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居室里,站在屏风前片刻,徐鹤雪将视线挪动到书案上。
那里堆放着一些杂书。
他走到案前,俯身在其中翻找。
倪素到了前堂,发现是晁一松,“小晁大人,你怎么来了?”
“我可不敢叫大人,”晁一松揉了揉困倦的眼睛,走过去就着面前的椅子坐下,“倪姑娘,我们小周大人抽不开身,让我来与你说,那阿舟诬陷你的事,已经坐实了。”
“阿舟母亲并非是吃了你的药才死的,那阿舟请你为他母亲开保胎药,却不知他母亲并不想保胎,而是想堕胎。”
“阿舟家徒四壁,父亲前些日子又受了伤卧病在床,他母亲深以为家中再养不了第二个孩子,便与阿舟父亲商量落胎,阿舟却并不知他父亲是知道此事的。”
“阿舟母亲没有喝他煎的保胎药,也没有告诉他自己要落胎,大约是担心阿舟阻拦,所以阿舟母亲自己找了一个药婆。”
“所以,是阿舟母亲找的药婆给她用错了量?”
倪素问。
“是,而且是故意用错。”
晁一松继续说道,“阿舟母亲前夜喝了药,胎没落下来,人却不行了,阿舟本想去找那药婆,却在外面遇上了一个人,那人与他说,若他肯指认你害死了他母亲,便给他足够的钱财去请名医救治他父亲的病。”
“那人你们找到了吗?”
倪素紧盯着他。
“没有,”晁一松昨夜与周挺一起审问阿舟,又到处搜人,累得眼睛里都有了红血丝,“那人做了掩饰,药婆也找不到了。”
“原本那人给了阿舟一副药,让阿舟煎出再加上他母亲用的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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