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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还真有托梦一说?田启忠摸着衣袍底下黄符的棱角,惊疑不定。

“大人,她晕过去了。”

立在春凳旁的皂隶忽然出声,打断了田启忠的沉思。

田启忠抬眼一看,果然已经不省人事,可她以荒诞言论应对光宁府审问,按照章程,是无论如何也该先给一顿杀威棒,才好教她不敢藐视光宁府。

可她一弱女子,不但生生捱过这顿杀威棒,且仍不改其说辞。

“找个医工来,”

田启忠话说一半,又惦记其是个女子,便指着近旁的皂隶道,“再让你媳妇儿来帮个忙,给她上药。”

“是。”

那皂隶忙点头。

倪素昏昏沉沉,偶尔听到一些刻意压低的人声,又感觉得到有人解开她的衣裙,一点一点地揭下与皮肉粘连的衣料,那种痛,痛得她想叫喊却又头脑昏沉,掀不开眼皮。

药香是最能令她心安的味道,她下意识地辨别其中有哪几味药,思绪又逐渐混沌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勉强半睁起眼。

晦暗牢狱里,哪有半点人声。

但是有一个人干干净净地立在那儿,因为牢狱遮蔽了天光,而狱中的灯于他无用,他那双眼睛是暗淡的,没有神采的。

也许是听见她不同昏睡时的吸气声,徐鹤雪敏锐地朝她这处望过来,他看不见她,却听见她在轻微地啜泣。

他摸索着,慢慢地走到她的床前,蹲下去。

“徐子凌。”

倪素眼眶湿润,喃喃,“我好疼。”

她的嗓音干涩而沙哑。

徐鹤雪沉默片刻,道:“我本可以……”

“我们说好的,”

倪素打断他,半睁的眼睛并不能将他的面容看得清楚,“你已经帮我找到了兄长,可我还没来得及帮你。”

“即便没有那对乞丐爷孙,我也是要报官的,可如此一来,我要如何解释我为什么知道兄长在泥菩萨庙?他们都查得出我是昨日才到的云京,我有什么手段,什么人脉可以助我查清一个失踪几月的人就在清源山上那座无人问津的破庙里?”

她慢慢摇头,“既都说不通,那就说不通吧,但若你再用你的术法帮我逃脱这顿打,那到时候,不是你被发现,就是我被当做妖怪处置了。”

“反正他们既知我是昨日才来云京,那么害死我兄长的凶手,也就绝不可能是我,我一个雀县来的孤女,无权无势,且无时间与动机谋害我的兄长,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以我结案。”

在泥菩萨庙里,在兄长腐化的尸体旁,倪素已经想清楚了这些事。

那田启忠身上的黄符其实也是她所想的一环,看见黄符的不是她,而是徐鹤雪,她提及田启忠的黄符,也不过是为了印证自己这番“冤者托梦”的言辞。

倪素疼得神思模糊,她更看不清面前的年轻男人,泪珠压着眼睫,她很快又昏睡过去。

牢内静悄悄的,徐鹤雪再没听见她的声音。

细雨如丝,光宁府司录司正门之外对着长巷,穿过巷子口,便是一条热闹街市,留着八字胡的穷秀才支了个摊在墙根儿底下,这一上午也没等来一个代写文书的活计。

他百无聊赖,正叹了口气,却觉一阵清风拂面,他微抬眼皮,只见摊子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此人幕笠遮面,身上还穿了一件兽毛领子的冬衣,老秀才心头怪得很,却听幕笠之下,传来一道凌冽平静的声音:“请代我写一封手书。”

“啊?”

老秀才瞧见那人苍白的手指将一粒碎银放在他的摊上,他反应过来,忙道,“好好好,公子想写什么,隻管说来就是。”

老秀才匆忙磨墨,匆忙落笔,可是越写,他就越是心惊,忍不住道:“公子,您这手书是要送去哪儿的?”

年轻公子不答,他也就不敢再问,吹干了墨就递上去。

人已走出老远,老秀才还禁不住张望,瞧见那年轻公子在路旁蹲下去与一孩童似乎说了几句话,那孩童便接了他手中的书信蹦蹦跳跳地跑了。

光宁府司录司几道街巷之外左边的地干门内,便是夤夜司所在。

夤夜司中,知鉴司使韩清正听底下亲从官奏报。

“昨日官家将张相公原来的府邸归还于他,张相公回府以后,亲自收拾了家中的杂物,在院子里烧了。”

“杂物?”

韩清是个宦官,年约三十余岁,眉目肃正,声音清润,听不出什么尖细的调子。

“回使尊,二十年前逆臣徐鹤雪进士及第之时,他曾赠张相公一幅亲手所画的《江雪独钓图》,其时,张相公讚不绝口,并在画上题诗,其诗也曾流传一时。”

那亲从官恭谨答道。

“你是说,张相公将那幅图烧了?”

韩清端着茶碗,将饮不饮。

“是,亲手烧的。”

亲从官说罢,见使尊迟迟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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