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常常下厨之人,自然知道最为麻烦是备菜环节,这次有傅掩雪帮忙洗菜摘菜,省了杨持不少力气,一个小时后,前厅的餐桌上有荤有素有河鲜,令人食欲大开。
天刚暗下去,石杏就回来了,附带一辆大货车,停在村委会门口。
杨持尚未来得及问,傅掩雪就领着杨持出门,一行人都在大货车前面排着队,邱婶抱着一个大箱子欢天喜地地走过,又发现杨持两人,便倒回来,脸上笑开了话:“小持,咱小傅先生真是够意思啊,入冬了还发水果呢。”
傅掩雪淡淡笑着:“是杨持提议的,他一直说这么多年承蒙你们关照,所以想送点什么,我也就是负责对接一下供应商,没出什么力。这事是杨持的意思。”
杨持诧异地看着傅掩雪,对方只是颔首笑了一下。
待到邱婶一走,杨持将傅掩雪拽到一旁,他左看右看没了人,这才认真道:“你自己送的,干嘛以我的名义?”
“你不高兴了?”傅掩雪一慌,“我只是……想让你开心点。”
“这些的确是好事,也的确不是我做的,说实话,掩雪,这个名头我要不起。”在夜色里,杨持的眉目也像沾染了霜雪,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更何况,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帮我行好事的呢?”
“我……”傅掩雪想要说出口,可在杨持的凝视下,他的确什么都只能咽下去。
傅掩雪心如刀绞,他原以为杨持的态度正在逐步缓和,也是真心实意想要为杨持做点什么,但没想到却事与愿违。
杨持的心被揪起来,他不忍地看着地面,缓声道:“你生病了,我不撵你,这是出于我对一个病人的谅解。但是掩雪……”他五脏六腑又像是疼起来,就连呼吸都带着刺痛,“但是掩雪,这里是在玉茗山,哪怕你想做什么,都要和我提前打个商量。如果你还是和以前那样……”杨持抽了口气,他不想揭开两个人的伤疤,但如果不正面面对疼痛,傅掩雪永远不会长大,“那还是请你先离开吧。”
“……你是在怪我的独断专行吗?”傅掩雪声音微涩,“杨持……我只是觉得这种小事,根本没必要——”
“事情虽小,性质都是一样的。”杨持压制着心中的酸涩,很多事今天不说明白,之后就说不明白,“人与人之间衡量事情大小的标准不同,你明白吗,掩雪,你觉得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我不觉得。”
“我……”傅掩雪被训斥了一顿,不止心里,浑身上下的新伤旧疾也跟着情绪卷土重来,尤其是受伤骨裂的脚踝,更是在冷风下刺得他险些有些站不稳。
杨持没察觉傅掩雪的异样,正要转身离开,却发现傅掩雪睫上湿润了。
傅掩雪眼圈红了,眼泪顺势掉出来,这一刹那的泪水就连他自己也措手不及,怔愣在原地。
包括傅掩雪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傅掩雪是个强势冷峻的人,可在玉茗山,在杨持面前,他的冷淡被初冬的寒风瓦解,在喜欢的人面前,他像个束手无策的少年。
“没什么……杨持。”
傅掩雪愣愣地擦掉了眼泪,在猎猎风声中,似乎它们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一场一瞬即逝的幻梦,或者,只是一场来自心脏的无凭无据的嫁祸。
作者有话说:
小持训猫,不狠狠打一顿爪子下次某雪还得爪欠把桌子上的东西推下去……
紧密相缠
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如坠冰河。
傅掩雪泪珠盈睫,微弱的月光将其照亮,刺痛着杨持的心,他不懂这段话对于傅掩雪是何等的“威力”,他只能痛苦地承认,傅掩雪的眼泪重重地砸在他心里。
而就在这个时候,石杏过来了。
傅掩雪立刻擦干了眼泪,维持着基本的体面。
两个人一直到进屋都没怎么说话,石杏心思玲珑,对两人的冷战状态一看便知,一路上毫不介意自己的独角戏,倒是让氛围松弛不少。
“杨持哥,我给你放在这了啊。”石杏推着小车,把几箱水果卸到角落里,拆开最上面一箱的封条,装了些皇帝柑放在两个果盘里,分别摆在桌子边缘。
杨持把微波炉和锅底端过来,折腾了一阵,接上了电插板:“你要是饿了就先吃,我先把后厨打扫一下再过来。”
“需要帮忙吗?”石杏嗅了嗅空气,忍不住打出一个喷嚏,“这底料是你炒的吗,感觉真够味。”
“不用帮忙,很快就好。”杨持笑道,“做这么多年菜,没有天赋也有经验了。”
等杨持回到厨房,这才发现傅掩雪已经默默无言地收拾好了一切,只有双手被寒风吹得发红。
杨持的心被拧了一下。
傅掩雪却扯出个笑容来:“去吃饭吧。”
吃火锅需要打油碟,杨持问了两个人都没什么忌口之后,依着自己的习惯调了三份出来,傅掩雪瞧见碗里的折耳根,眉毛微蹙。
杨持问:“怎么了?不喜欢的话……”
“没事,没有不喜欢,就是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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