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睡得晚,谢阑夕起床时已经上午了,窗外下过细雨的缘故,空气稀薄的彷佛没有重量。她起床下楼走了一圈,到了退房的时间点,便将随身物品收拾好,准备离开。
手机很安静,查看了会消息,发现除了早晨裴赐发来一段日出的视频后,就没有半点消息。
谢阑夕在网上订了回程的车票,再三犹豫,要不要跟他说声,就在这期间,店家替她叫了辆出租车前往火车站,半路上,依旧是没有一通电话进来。
到了地方,谢阑夕找了处安静的长椅落座,低垂着头,指尖反覆点着屏幕玩。
店老闆显然是收了裴赐一笔钱护送她安全上车,这会儿还没离开,只是走到前而点距离,不知是跟谁打电话,隐隐约约的,听见了几个字眼飘过来:「人没事吧?救护车都来啦?我还在车站送……」
说话间,不忘记回头看她,又捂着手机,声量压的更低了。
谢阑夕莫名的有种不祥预感,直愣愣地看着店老闆半天,身体四肢跟被牵动着般,起身走过去。
“谁出事了?”
店老闆被吓到,回过身看她:“那个谢小姐,您看车快来了。”
谢阑夕重复问他:“是裴赐出了什么事?”
短暂的沉默过后,店老闆只好坦白说:“裴先生从山上滑坡摔下来了,叮嘱不让我告诉你的……”
回泗城的行程临时被取消,谢阑夕跟店老闆回返的路上,瞭解到裴赐在下山时,为了救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从十几米的滑坡跌落了下来,伤的不轻,被送到乡镇的医院治疗。
谢阑夕记起早晨还下了场小雨,这样使得山路本来就滑,也不知道他摔得多严重。
店老闆跟她透露:“要坐轮椅。”
谢阑夕经历过几年坐轮椅的噩梦,顿时是慌了阵脚,等车子抵达医院后,就着急的往裏跑。
她随便找了个护士询问,像乡镇的医院人不多,问是秋山见义勇为摔下来的伤患,护士都知道在哪,便积极的指了路。
谢阑夕连等电梯的几秒钟都来不及,一路跑上三楼的急诊室,停下来时,急呼吸到心臟都在发疼。
她看到裴赐了,是伤的很重,修长的身躯躺在单人病床上,休閒的白衬衣上血迹斑斓,长袖被护士剪开,结实白皙的小臂被锋利的石尖割破一道极深血痕,露骨那种,正上完药包扎着。
视线沿着往下,是微微颤着的,不由地去看裴赐的双腿。
裤子是深黑色,看不清血迹,却见他躺着一直未动弹。
谢阑夕站在门口,觉得有什么凉意是从背部慢慢渗透到了脚尖,就在这,跟透明人似的,静静看着医生护士给裴赐处理伤口。
他没有喊疼,另一隻没受伤的手去拿手机,翻着什么。
医生开玩笑道:“忘记给你家人报平安了吧?”
裴赐修长的手指抵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沉默了三秒,最后点开了微信。
谢阑夕的手机同时接到了条新消息,她看了眼。
裴赐:「已经上车了吧?泗城记得报个平安,让我放心。」
消息裏,隻字不提自己的伤势,更不知在急诊室外,接收到消息的女孩就在这儿看着他。
谢阑夕没有回消息,是裴赐预料之中的,自从坦白了是甲乙丙丁后,她就从不回任何消息了,都是他单方而的在打扰。
把手臂的伤处理好后,还有腹部的,医生替他忿忿不平:“小伙子,你这是豁出命去救那小姑娘啊,她父母也真是,一句道谢都没有,就留个联繫方式,让你回头找他们报销医药费。”
护士在旁边附和道:“这家人也太心安理得了吧,这可是人命关天。”
裴赐却没有半点愤怒的情绪,他会救那个女孩,倒不是想做这个英雄,只是出于本能反应,以及想到这个女孩才十几岁,和当年谢阑夕出车祸时差不多的年纪。
他这辈子没做过几件好事,但凡做了,都是与谢阑夕有关。
手臂和腹部的伤势都包扎好了,因为伤的太重,裴赐一时无法起身行走,得靠轮椅。
谢阑夕听到医生让护士去拿轮椅,才明白过来店老闆那句得坐轮椅,并不是指裴赐的双腿残废了。
护士出来终于发现她的存在,好奇叫了声:“你找谁啊?”
也是这一声,立即将刚刚坐稳的裴赐视线吸引了过来。
谢阑夕站着不动,与他隔空对视上,眼角处慢慢感到湿润,从男人眼中看到了略微的惊讶。
裴赐很快就恢復如常,只是来不及遮掩这一身伤了,清隽的脸庞淡笑着问她:“怎么没走?”
谢阑夕深吸了空气,才压下泪意,慢慢地朝他走近,旁边医生很有眼色,默默地拿着东西出去,急症室只剩下两人,她能清晰地闻见裴赐身上的医用酒精味,掺杂着极淡血腥气。
片刻后,谢阑夕主动伸出手去抱他,憋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往下砸。
裴赐似乎愣了下,抬起没有受伤的手臂将她环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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