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到公主府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马车在院门口停下时,车内一片狼藉,裴季泽身上的紫色朝袍上被水渍洇湿一片,脖颈上被指甲抓出几道血痕。
他用狐裘将瘫软在怀的女子裹得严实,抱着她一路入了院子。
守在院中的侍女见状,各个低下头去。
入了屋子,他将她搁在榻上,命人打来热水替她清理。
昏昏欲睡的谢柔嘉见他又欺身上来,想起方才在马车里的荒唐,羞愤,“有完没完!”
裴季泽轻吻着她哭红的眼角,道:“下次不许同他见面。”
谢柔嘉望着眼前愈发强势霸道的男人,哪里还有从前高洁端方的模样,不耐烦道:“我说过,一年之期早已经到了,更何况驸马如今位高权重,目的也早已达成。难听的话我已经不想多说,要么你签和离书,要么,我写休书。今夜过后,别再来了。”
“我也说过,”他轻抚着她雪颈处的吻痕,眸光沉沉,“殿下若是想要和离,那就先等微臣死了。”
谢柔嘉闻言,咬着唇瞪着他。
好在他并没有再闹她,命人拿了几个地瓜来,抱着她围着火炉坐下,柔声道:“咱们一块守岁。”
酒意发作的谢柔嘉舒服地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
谢柔嘉睁开眼,望着眼前的男人,一时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裴季泽在她微红的脸颊亲了一下,“咱们又过了一年。”
眼神雾蒙蒙的女子盯着他瞧了一会儿,把脸埋在他颈窝,微微红了眼睛。
他将她抱得更紧些。
翌日。
谢柔嘉在床上醒来。
原本她还想要赖一会儿床,裴季泽非要将她从床上捞起来,说是今年大年初一,要一块起来吃饺子。
谢柔嘉被他烦得不行,任由他帮自己更衣。
待到穿戴整齐后,人终于清醒些,望着眼前正在替自己整理衣裳的男人,道:“你怎还在?”
原本心情极好的男人气得在她脸颊上轻咬了一口。
谢柔嘉捂着脸瞪着他。
他突然从袖子里摸出个刺绣精致的钱袋塞到她手里,“柔柔的压岁钱。”
今年是虎年,里头装着一只可爱的金老虎。
去年是一只憨厚的金牛。
自打二人认识一来,他就像哄孩子一般,每年都会送这样的“压岁钱”。
除了他们分开的那三年。
算上这一只,她还差一只就集齐十二生肖。
裴季泽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道:“无论如何,咱们先好好过完年,好不好?”
谢柔嘉捏着手里带着他体温的钱袋不作声。
也许是因为过年的缘故,一向最怕寂寞的谢柔嘉默许裴季泽留在公主府。
两人也算是极热闹地过了一个年。
年后,谢柔嘉立刻将裴季泽赶回府去。
可他白日里回去,夜里总是趁她睡着钻进她被窝里,次日在她醒来前离开。
这日晌午,谢柔嘉醒来时裴季泽已经不在府中。
用晌午饭时,文鸢道:“岳阳侯派人送信,约公主今日下午在其香居见面。
谢柔嘉用完晌午饭后便出去了。
原以为自己去得很早,到了以后江行之已经等在那儿。
他身上着了一件紫色的翻领袍杉,乍一看,她还以为卫昭坐在那儿。
谢柔嘉望着他出了神,直到他转过脸来,才走上去。
她走上前,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你找我有事?”
江行之冷眼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想起刚来长安时她待自己的情景。
不过短短两月的功夫,她竟冷漠至此。
他收回视线,将一尺长的长匣搁到她面前,道:“这是我叫人寻来的证物,请殿下一观。”
打开一看,长匣内放着一支箭。
江行之将那支箭取出来,轻轻摩挲着箭镞上的裴氏家徽,缓缓道:“这上头刻有裴家家徽,有了这把箭,殿下就能为阿昭表兄报仇。”
谢柔嘉眸光紧紧地盯着匣子里的短箭,手指微微颤抖。
她只说卫昭死于山匪,也从未不曾提过卫昭是中箭而亡。
他竟然给她一支箭。
当日杀卫昭的果然是江行之。
她强忍住心中的恨意从他手中拿过箭,道:“我就先回去了。”
江行之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光。
谢柔嘉翻身上马的那一刻,憋在眼里的泪夺眶而出。
她紧紧攥着手中冰冷的箭,目视着前方,压抑着心里的怒火烧得她眼睛通红。
一直回到府中,那股烧得她心疼的火宣泄而出。
她大步入了屋子,取下挂在墙上那把弓弩,将那支箭置于弓弩上,眼神里涌现出杀意。
“叫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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