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在宫门外的锦书忙迎上前去,问:“现在是回家,还是去公主府?”
裴季泽道:“先去一品斋。”
一品斋是长安最大的点心铺子,今日是中秋,买点心的人较平日里多了几倍,偌大的铺子里挤满了人,队伍都排到门口来。
安乐公主平日里最爱吃这里的雪衣豆沙与玫瑰花糍,从前公子每回入宫,总要买一份带给她。
锦书知晓自家公子不爱人多的地方,道:“公子不如在马车里等,我去买便是。”
“无妨。”
他说着已经下马车朝着铺子走去。
锦书见状连忙跟上过去。
铺子里人山人海,几乎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众人一瞧见一袭紫红朝服,如谪仙一般的美貌郎君乍然出现在铺子里,生怕脏了他似的,皆不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
清冷疏离的郎君倒是个极接地气儿的,认真挑了几样点心后便去排队结账。
直到那气质如兰的美貌郎君出了铺子,里头的人才反应过来,低声议论起来。
”方才那位不是裴驸马吗?成婚那日我见过。”
“我也见过,就是裴驸马。这般风流俊美的人物,也不怪安乐公主爱惨了他,不仅为他敛了性情,还主动为他纳妾。”
“可我听说那安乐公主生得倾国倾城,反倒是那花魁比着安乐公主一个天一个地。哎,这样一位美貌风流的郎君,莫不是眼睛有恙?”
“谁知道呢?”
“……”
正议论得热闹,一生得清秀的少年上前呵斥,“都胡说什么!”
众人吓了一跳,忙不敢言语。
“锦书。”
清冷疏离的男人叫道。
那少年这才悻悻地离开。
铺子里的百姓一见他主仆二人上了马车,又交头接耳。
“这裴驸马人瞧着冷,脾气倒是极好。”
“你不是长安人吧,那你不晓得,他啊,从前可是被安乐公主评为长安最风流雅致的郎君,事情得从三年前说起……”
“……”
马车行出一段距离,铺子里的议论声还不断地往耳朵里钻。
锦书拿眼睛偷偷觑着自家主子,他低眉敛眸,指尖轻轻摩挲着腕骨的紫檀木手串,不知在想些什么。
旁人瞧见的是安乐公主为公子纳妾,说是爱极公子,可外头的那些人又哪里晓得,安乐公主如今恨极公子,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公子如今就跟个怨妇似的,夜夜独守空房。
明明公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公主好,可到头来,最恨公子的也是公主。
也不知今日过节,公主肯不肯同公子一块回去……
马车出了一品斋,又去永春巷买了一份糖炒栗子,才驶向公主所居的开化坊。
两刻钟后,马车在公主府门口停下,那包栗子也被剥好了壳。
锦书下马车去叫门,片刻的功夫去而复返,喜道:“公主已经随夫人回家了!”
一路上都不曾说过一句话的男人神色微动,道:“回府!”
马车匆匆往府里赶。
好在开化坊离家并不远,马车很快地在家门口停下。
还未停稳,裴季泽就已经下了马车。一入府,裴夫人身边的婢女迎上前来,笑道:“公主此刻正在正院内与夫人吃茶。夫人怕公子扑了个空格,特地叫奴来迎一迎。”
裴季泽随她入正院,还未入屋,就听见里头传来热闹的说话声,像是在玩叶子牌。
裴季泽朝锦书伸出手,把栗子拿过来。
锦书忙把栗子递到他手里,疑惑,“您不是给公主买的?”屋里那么多人,恐怕一人吃两个就没了。
他并未作答,拿着栗子入了屋子。才入内,就瞧见屋内坐了七八个女眷,正围在一块玩叶子牌。
他的眸光越过众人,落在踞坐在上首,连叶子牌都拿不好的女子身上。
今日阳光明媚,一袭绯红齐胸襦裙,生得明艳夺目的女子像是踞坐在一团暖光里,显得文静又乖巧。
她正微微蹙着眉尖,雪白的指尖点来点去,也不知要选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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