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棉花,一定要活着回来啊……”刚才蹦跶着让云棉当大将军的云裳轻声说着,看向那队渐行渐远的车马,眼中满是向往和最诚挚的祝愿。
出皇城,四周人声渐歇。
云棉掀开帘子看了眼,这条官道上除了自己这队车马,已经少有行人了。
她这才重新坐回软榻上,伸手抽走二哥手里的治国经要,在他看过来时振振有词:“坐车不能看书,会伤眼睛的!”
云辰任由她抢过书,闻言笑着问:“若不看书,又该做什么?”
“看沿途的风景,看天高云阔,看百姓生民。”云棉将所有车帘都掀开,明亮的光线透进来,照亮了她灿然的双眼。
“我师父教导我习武时便总同我和白烈说,打仗不能纸上谈兵,要亲手杀过敌,骑马闯过阵,要嗅到过最新鲜温热的血,看到过无家可归挣扎求活的边民……切切实实听过,看过,嗅过,甚至尝过人血的时候,才是一名合格的兵。”
“二哥你看。”她伸手指向马车外的农田,扬声道:“我当兵如此,你未来或许也该如此!”
“不要和舅舅一样高座庙堂,而是多出来走一走看一看,体会太傅讲书时所说的民生多艰,询问农人蛋几钱菜何价,看长街打马的士族,见饥荒逃难的流民……”
在宫中从未表现过自己疏朗之志的小姑娘,身着绯色的骑装,逆着光,对未来的天子说:“二哥,我逃出来了,你也不要让自己被永远困住。”
少年人总不能思量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但她身后有人托着护着,所以她有了能够丈量脚下的路会有多长的机会和自由。
而自己的二哥,他生来就该是君子而非庶人,他能忍受身体缺陷所带来的遗憾,也能担起一个国家万千国民的期望和重担。
至少,云棉是这么想的,她的皇帝舅舅,大哥四哥……二哥的所有亲人,都是这么想的。
云辰怔然地望着妹妹明媚的笑,窗外带着些许热浪的风缓缓抚过脸颊,倏而,他也扬唇跟着笑了起来。
不要被永远的困住吗?
当整个天下都成为他手中的天下时,当天下之民都成为他之民时,便只有这个世界能够困住他了。
“走罢,二哥送你去边境,你陪二哥看这一路的荒野民生。”
系统蹲在车辕上,听着车内两个半大孩子疏狂又肆意的对话,忍不住想这个小世界当初是有多眼瞎。
帝王之姿,谁说帝王就必须要心狠手辣,要工于心计,还要不折手段呢?
帝王可以是泼皮无赖,可以是赤脚农夫,也可以是士农工商任何一人,却唯独不能缺了一点。
恰好就是云逸缺了的那点:良善。
不是对自己对身边人的良善,不是别人随意卖惨就心生怜悯的良善,而是对天下百姓的良善,对自己御下民夫多艰的心软。
云逸没有良善,云昭不爱天下只爱兵戈,云临不爱天下唯独爱收获财物的成就感,就连这个小世界长大的云棉,心里最重要的,也只有云裴锦这个娘亲。
只有云辰,他是个温柔强大的人,或许曾经心里没有过天下,但当沉重的担子压在他肩上时,他会包容,会成长,会肩负起该有的责任,并且他有能力让自己担负得足够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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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带着足够的侍卫,有五百兵士是皇帝舅舅顶着朝堂压力专门拨给她的,另外五百禁卫军是专门负责保护二哥的。
有这些兵士在,这一路上走走停停,都没有遇到太大的危险。
走了大概十几天,马车在一声轻吁中缓缓停下。
“二皇子殿下,小郡主,我们到祁凉城了。”禁卫军军士在马车外恭敬回禀。
云棉偏头往外看,不远处有一座城池,城门处还有穿着灰扑扑的百姓掏出路引或是背着沉重的东西来往进出。
“进城罢。”云辰屈指敲了敲窗柩。
“喏!”
马车重新行驶起来,云棉趴在车窗处打量这座城门处来来往往的行人。
而她自己,以及这队阵仗颇大的车马,也早就成了祁凉城百姓眼中的稀罕事物。
“二哥,师父曾经给我看边防地图,祁凉城已经是边境线内最后一座边城了,再往前就是驻军所在。”云棉偏头看向少年,轻声说:“二哥要同我去军营吗?”
皇帝舅舅将五百兵士拨给她,并不是让她带领他们去冲杀赴死的,每个战士的命都是命,到了边境后,云棉是要带他们去军营报道,之后由戍边大将军云裴锦进行安排分配的。
云辰将手里记录一路见闻的书卷放下,颔首道:“我随你一同去军营,我也许久未曾见过姑母了,若就此回去,父皇母后问起来,我却不知姑母现状……”
他笑着摇头,似乎此去只是为了回去能有个交代。
而非为了能够再多送妹妹一程。
云棉眉眼弯弯地笑:“那就在这座城中修整一晚,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去找娘亲。”
不过在进城时,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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