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自行退下:“淼淼小姐,您也先回房吧,等路先生来了,我会告知您。”
宋淼淼临走前看了眼路薇,没说话,乖乖上了二楼。
客厅的人遣散了,苏觅走到路薇身旁,有话直说:“薇小姐,北少爷如今这样子只怕……”
“只怕什么?”路薇神色微凛,“他身上流的是路家血,再怎么恨和怨,也不过是像今日这般,左不过是使点性子。”
话已至此,苏觅也不好继续再问,点到为止的自觉是留在路家的基本法则。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南佳却还是手脚冰凉,她靠着椅背,看向窗外。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冬季的夜晚眨眼间就是一个明显的色度,夜景飞快地从车窗一掠而过,街灯拉成模糊的光线,断断续续蔓延身后。
车厢里弥漫着清幽的檀香,南佳今日在路宅闻到最多的味道。听说檀香静心,看来这话有待考究。
她从后视镜里注意到司机,一位年龄约莫三十几岁的男士,穿的衣服是路家工作服,眼神清明,专注于周围车辆会车。
南佳想同他说放她在前面地铁站下就可以,突如其来的急刹车让她即将说出口的话尽数堵回,她下意识扶紧身前副驾驶座椅:“怎么了?”
“现在年轻人开车横冲直撞,”司机解开安全带,“南佳老师我下车看一下。”
窗外飘雪落满街头,停下的车很快披上一层白色膜布。南佳静静坐在车里,看眼前闯入一抹黑,一辆看不清车牌的黑色轿车停在他们这辆车旁。驾驶座上的男人撑伞步履稳健走到前方争吵的两人中间。看样子她这辆车的司机和撑伞这位,两人认识。
车窗隔音效果很好,南佳听不见他们处理的最终结果,直到车门被打开,冷风强势灌进来,吹散车内暖气。
撑伞的男人自报家门:“南佳老师,我是北总身边的秘书,你可以叫我周贤。”他另一只空闲的手从衣兜掏出一张名片递来。
南佳出于礼貌接过:“你好。”
周贤开门见山:“车子的事已经报警处理,保险公司也会派人过来,不过于川需要留在这儿等候,天色渐晚,我可以送南佳老师回去。”
于川是得了路薇授意,周贤呢?北总身边的秘书,显而易见的答案,北野的人。南佳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所走的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斟酌再斟酌,譬如现在。
“谢谢,不过现在已经不在老宅附近,叫车还是很方便的,不麻烦你了。”南佳侧身把公文包拎在手里,出门时她带了伞,下车后利落撑开,与周贤面对面,“先走了。”
周贤在她刚迈出脚步的同时,左跨一步挡在她面前,依旧客套:“南佳老师,请不要为难我。”
南佳握着伞柄的手微微上移,周贤不容商议的神情倒是和他老板如出一辙,不好糊弄更不接受敷衍。
暖气包裹每一寸肌肤时,南佳终究妥协,或者说欲擒故纵地妥协。车内飘散着淡淡烟草味,车窗外景迅速向后流淌。从上车到坐下,车厢里异常安静,他给她的只有一张下颚分明的侧脸。
周贤打破沉默:“南佳老师,方便的话地址告诉我。”
南佳报了大概位置:“谢谢。”
“客气了。”
车内再次恢复一分钟前的安静。宽敞的后座却莫名拥挤。南佳一直挺着背腰有点难受,早年间没日没夜地工作,年纪轻轻腰伤累累,左手撑在皮质椅面上调整坐姿,尾指不小心触碰到一抹温热,惊惶收手:“抱歉。”
北野抬手,手腕稍侧,刚触碰的地方落入他眼中。这场暗自的较量,因她的偶然行为被打断:“看来南佳老师很喜欢偶然事件。”
他未明说,南佳知道他话中所指。车子临时出事,周贤突然出现,一切发生得太过巧合。十年了,他们都不再是曾经轻易交付真心的少男少女,他成功坐上晟宣一把手的位置,其中经历一定充满了诡谲莫辨,看透,看清太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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