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
今日菊宴,又不仅仅是宴席,为了增添意趣,府上设了不少可供赏玩的居所,如投壶、戏曲、绘画、歌舞、曲水流觞,一应俱全。容舒夫人喜好交际,又是天子表妹,赴宴的人只多不少。
苏婉禾喜静,与徐雁回分道后,便到了曲水流觞,容舒夫人府上的工匠非凡,刻意将此处开在竹林旁,又有假山映衬,池塘里已经看不到荷花,但硕大的莲蓬却也相得益彰。
最为新意的便是水中盘盏中放的糕点与瓜果,形式不一,品种独特,西域进贡来的马奶葡萄、八角梨、海棠果、温桲都整齐摆在流水中,可见天子对这个表姐的喜爱。
让苏婉禾没有预想到的是,她会在这里遇到郑夫人,也就是她未来的婆母,郑翊的母亲。她梳着端庄得体的发髻,一根翠玉金钗装饰,穿着交领深袍,正与人???交谈,看到她的那一刻面容不改,长辈的架子却端得极好。
苏婉禾上前打过招呼,她淡淡点了点头,面色不虞,也是在这一刻,苏婉禾看到她身边的妙龄娘子,那姑娘不过十五,看到苏婉禾后面上的笑意顿时收了回去,一脸挑衅地叫了一声“姐姐”。
郑夫人当着众人的面握了握那女子的手,看起来甚是满意:“这是翊儿的表妹,桑宁,从小养在随州柳家,翊儿外放,此番进京陪我,你提前认识一下也好。”
提前认识?是哪门子的认识?
苏婉禾只在心中冷笑,郑夫人从前就不喜她,后来父亲过世,侯府权势远不如从前,如今怕是想要自己找个心仪的儿媳,都已经住进府中了,这是提前知会她要给郑翊纳妾呢。
“夫人告诉过郑翊吗?若他知道您提前给他在府中养了妾室,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苏婉禾不怕事大,郑翊曾说过自己绝不纳妾,她相信他。
只是郑夫人没有想到苏婉禾会这样大胆,将自己心中的想法直接挑明,儿媳尚未过门,未来婆婆就在府中养了妾室,这摆明是显示她这个未来婆婆有多不可理喻。
这是菊宴,京中不少夫人娘子都在其中,已经有几个人开始议论起来,郑夫人脸面上挂不住,看向苏婉禾时更是不虞,但还是要掩饰自己的心思:“禾儿怎会这样想,我只是在府中寂寞,才会让桑宁作伴,况且你整日忧心侯府,难得才能来看我,桑宁也是为你解忧。”
郑夫人的话言外之意尽显,表面是体谅晚辈,实则让众人以为苏婉禾不懂孝顺,明明郑翊外放,却没有尽到未婚妻的职责。
“是婉禾疏忽了,不过,之前到府上去过几次,很不凑巧,那时夫人应酬很多,府上的人说夫人上月去了郊外、过了几日又去了随州。”苏婉禾梨涡浅浅,巧笑嫣然,话中带着晚辈的赔罪,却又漫不经心,好似就只是无意提及,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可谁人不知,苏夫人气性颇高,当时大家就好奇是哪位小娘子将来要受她的磨搓,不成想是眼前这位,看起来甚为乖巧懂事,大家都暗暗惋惜。
郑夫人被旁人的注视,一口气哽在喉中,原以为苏婉禾是个好拿捏的,却不成想是个牙尖嘴利的,真是半点委屈都不愿受。为了不被人议论,郑夫人借有事提前离开了这里。
苏婉禾看到郑夫人不再为难,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这个未来婆母,只要瞅准机会便会想办法来纠缠,但想到郑翊马上就要回来,暂时便也忍了下来。
“淮序哥哥。”清脆的声音让苏婉禾有些莫名的熟悉,待她转过身来,便看到徐雁回朝着裴珣迎了过去。
容舒夫人,算得上裴珣的姑母,自然要比旁人亲近些,只是他会来这场菊宴,还是出乎苏婉禾的意料。
她像众娘子一般给裴珣行了礼,正在这时,容舒夫人便迎了出来。她虽经历丧夫之痛,年过四十,却丝毫不见岁月的痕迹,穿着缕金云锻裙,外罩紫色交领褙子,长发挽起,用白玉发簪坠着。
端庄昳丽,雍容华贵,一出场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只不过小娘子的注意很快就转向了裴珣,无人不知,天子欲给太子选妃,眼下已经提上了议程,且当今太子洁身自好,府上连一个妾室都没有。
不少贵女觉得机会来了,却苦于见裴珣一面,如今正是她们期许已久的,若能与太子搭上话,兴许还有入住东宫的机会,哪怕是妾室。
“淮序见过姑母。”裴珣略过众人,不动声色在苏婉禾低垂的视线中停留片刻,便朝着容舒夫人走了过去。
“还以为你不会给姑母面子,每次发了请柬,好说歹说,都不见你的踪迹,如今可算是把你盼来了。”自己这位侄儿,容舒自然是满意的,且不说仪表堂堂,就是才略,也是旁人不及的,宫里那位,眼巴巴当上贵妃,还妄想谋夺私权,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有没有那个能耐。
因是宴席,容舒想到此处,心中一阵不虞,却又瞬时掩了下去,只回笑看着裴珣,视线略过如花一般的小娘子们。
她这位侄子,好归好,便是性子却冷了些,这几年因他母后的死与他父皇生了嫌隙,父子俩难得像寻常人家和睦。若能早日找到一位留在身边的体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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