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腾边给他拿拖鞋,边说:“钢琴是原房主的,因为要出国定居,没法带走,又知道我懂点音乐,就送给我了,但我一直没弹过。”
李锦程顺着柏腾的手,穿上拖鞋,走到钢琴前。
掀起琴盖,琴键分明润泽,木质厚重。
他尝试性地按了几个音,即使很久没用过,琴声依然清澈。
“想弹琴吗?”柏腾走过来,问他。
李锦程没说不想,“你们走后,我就没再弹过琴了。你教我的,我都忘了。”
柏腾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钢琴凳上,轻声说:“那就再教一次。”
交作业
本就没系统学过乐理,加上长时间没练习,哪怕是肌肉记忆也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李锦程说忘记怎么弹了,一点都没谦虚。
柏腾倒是丝毫不介意,说教他弹。
李锦程有些尴尬,仰头看他,“真要教的话,可能一晚上都学不会。”
柏腾没说什么,一手轻握住他的手,一手绕过肩膀,握住另一只。
“我会降调,慢慢来。”
柏腾的胸膛贴着李锦程的后背,隔着一层卫衣,能感受到对方结实的胸肌,以及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李锦程忽地紧张,一时有些分不清这心跳来自于柏腾,还是来自于自己。
柏腾轻吟着《舒伯特小夜曲》的谱写词,没有用美式唱腔,而是流行歌曲。嗓音低沉,尾音带着一点点哑。
本就有些悲伤的曲子,愈发悲伤了,李锦程想。
他脑袋空白地随着柏腾弹完一曲,最后一个钢琴键落下,完全忘了自己刚才弹了什么。
只剩颈肩处被柏腾的呼吸染上的温热和酥麻。
小孩的耳朵很红,露出的一截白皙的颈也是红的。
柏腾垂眼看着,低声问:“会了吗?”
李锦程抬手,揉了揉脖子。
然后看向他,逆着灯光的睫毛尖,被染上金色。
他说:“再教一次。”
没等柏腾说话,李锦程伸手,轻轻摘下他脸上的眼镜。
脸红,眼尾红,嘴唇也红。
尾音是颤的,“教些别的。”
柏腾没说话,呼吸却愈来愈沉重。
按在钢琴上的手,手背青色血管鼓起,昭示着忍耐。
“柏腾?”
在李锦程唤他的名字,带着些许委屈和乞求的意思后,柏腾终于忍耐不住。
钢琴重重地被按下一声,余音回荡在偌大的客厅,鱼缸里的孔雀鱼都被惊扰,四处逃窜游去。
温暖宽大的手,捧着李锦程的脸。
他的脸那样的小,甚至没有他的手大。
嘴巴小,骨架小,年龄小,哪哪都小。
这样小的小孩,却被他伤害了一次又一次,放弃了一次又一次。
柏腾吻着吻着,动作轻了下来。蜻蜓点水般的吻,吻在他唇角。
又吻在左脸的酒窝。
柏腾不得不承认,在很多次,允许的时候,不允许的时候。他都想吻一吻李锦程的唇,想吻一吻他脸颊上、深深刻在自己心上的酒窝。
“小锦程。”
柏腾起身,手指轻轻抚着他的鬓角。深邃温柔的眼睛,细细地看过李锦程脸上的每一处。
饱含爱意的话,最适合在这里说出。
或许甜言蜜语,能让李锦程知道,他有多爱他。
或许卑鄙地表示歉意,让他忘记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不计前嫌。
可柏腾什么都说不出,只能一遍又一遍叫着李锦程的名字。
李锦程的眼睛红红的,他抬头望着眼前这个年长的,成熟的,温柔的男人。
时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皮肤纹理是自然衰老的结果。
可李锦程喜欢他眼角的细小的皱纹,每当柏腾对他笑时,纹路便会更深一些。
但他不喜欢柏腾眉间的痕迹,皱痕越深时,那是柏腾在不开心。
李锦程伸手,指腹轻轻擦去柏腾脸上的眼泪。
然后按住柏腾的肩膀,再次吻上柏腾之前,眼里含泪,却笑着说:“学生要交作业。”
李锦程是被手机振动声吵醒的,他下意识按了两下手机,放在枕边。
昏黑的房间,陌生的装潢,地毯上的狼藉,以及加湿器的响声。
李锦程缓慢地眨眨眼,后腰传来的不适,让他想起几个小时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又或者说,和柏腾发生了什么。
他侧过头,柏腾还在睡,胳膊搭在他的腰间,很重。
李锦程忽然心跳如雷,又很快平静下来。
时机难得,干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借着床头灯的微弱灯光,肆无忌惮地看着柏腾。
思绪渐渐游离,又想起不久前的情难自禁。
末了,柏腾从背后抱着他。
一下一下轻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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