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被发问,楚阑舟下意识回答出了内心真实想法:“人要俏,一身?孝。”
空气骤冷,楚阑舟终于反应过来,想要再找理由找补已?然来不及,楚阑舟眼睁睁看着宴君安的眼眸微微睁大,浅薄的绯色和怒意一起蔓延上他的脸颊和眼眸。
楚阑舟刚想道歉,就被堵住了嘴唇。
暗色的屏障于无声中升起,宴君安当真是被自己气狠了,楚阑舟只觉得自己的口腔中都是一阵血腥气。
无边夜色铺陈在他的眸间,粘稠带着不可?言说的爱与欲,像是前些日子的那?场永无止境的夜色,她被囚于方寸之间,想要挣脱却不得其法,墨色长发犹如囚笼,无边无际,伴随呼吸起伏着,像是海浪,又像是蔓延出的根系,将人缠绕其间,无法分?离。
星光之下万籁俱寂,宴君安轻轻吻着她的额发,声音犹如幽谷清泉:“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1
“嘘。”楚阑舟低笑了一声,伸出一只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
百年光阴,对仙君而言着实是一种短寿的诅咒了。
宴君安却没有如楚阑舟的愿,他握着楚阑舟的手?,将它贴到了自己的胸前:“……可?阑舟,我不想再等了。”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心跳连成一片,方寸之地间,彼此?的呼吸声相互交错着,只需要抬眼便能看见对方低垂的眼眸,还?有染着露水的长长睫羽。
楚阑舟轻轻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没有再做阻拦。
汴州的风素来冷冽,狂风卷起沙土,吹散了碑前的尘灰。
楚阑舟的名字之下,又添上了一道新名。
……
念虚宗,执法阁密牢。
“师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煞气不是早就”
“闭嘴,我哪里知道,没看长老们正在审吗?”
穿着宗门校服的小弟子顺着师兄的目光望向被围的水泄不通的执法阁,撇了撇嘴,不说话了,半晌后才?小声道:“师兄,我们会死吗?”
师兄的嘴唇颤抖了片刻,终究还?是握紧了手?里的剑,低声道:“师尊师叔们都在,没事的。”
他说这句话的迟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小弟子虽然没有经历过煞气,但书读得多了,自然晓得煞气的可?怖之处。他抖着嗓子想要向师兄询问出一个?准确的回答,却看师兄烦躁地打断了他的话:“谁知道那?些世家会不会救人,死的不还?是我们这些没名姓的弟子。”
他的声音压得很轻,显然还?是害怕门里那?些世家权贵们的,但他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这句话,显然已?经是不满到了极点了。
世家沆瀣一气,安定的时?候就没把?他们当成人过,更何况是现在这种危难的时?刻。
是,曾经是有世家还?愿意护着他们这些实力微薄的修士。
那?位念虚宗的弟子看着忙成一片的念虚宗,知晓现在整个?修真界怕不都是这种情况,叹息道:“可?楚家人,早就死尽了啊”
他也不是不愿舍身?取义之人,念虚宗宗门自有门规,他们又是执法阁弟子,比普通弟子更加知晓责任的重要性,只是一想到自己是为了这些尸位素餐的世家去死,终究是觉得有些不值。
“那?些猪狗有什么好护的?楚家心甘情愿护着那?些猪狗,都是咎由自取。”一句嘲笑声自身?后响起,念虚宗两位弟子抬起头?,正巧对上了一道讥嘲的视线。
是刚刚那?个?在会上侃侃而谈的世家。
当时?他们也在场,亲口听到此?人在台上侃侃而谈,说楚家灭族只是小事。
他们虽然不支持楚阑舟的所作所为,但更厌恶此?人。
小弟子年岁太小经不住事,他的师兄拱手?行礼,而后道:“还?请阁下慎言。”
“呵慎言?”那?小世家嫌弃地一摆手?,在身?上掸了掸灰,似乎和他说话是多么肮脏的事情一般,“不过是个?外?门弟子,怎么,你也配这样和我说话?”
师兄握紧了拳头?怒视着这个?人,此?人也没有多显赫的家世,不过是借着襄州水患的生意和穆家攀上了关系,正是春风得意节节高升的时?候,但在他看来,不过是一条只会吠叫的狗而已?。
小弟子生怕他们真的打起来,怯生生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劝道:“师兄,别再说了”
但哪怕再不堪,也的确是现在的他们开罪不起的。师兄还?有理智,低下头?打算离开,那?世家人却不依不饶,道:“怎么,我哪里说错了吗?楚家死绝了,就剩下一个?楚阑舟,但那?又能怎么样,你还?想指望那?魔头?救世不成?”
他话音落下,就看见身?前两个?小弟子忽然停在原地,面?色惨白,看他的目光里夹杂着极度的恐惧和害怕。
世家人很满意他们此?时?的目光,正想大肆嘲笑,却在他们的眼眸中看到了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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