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鹤生十八岁去英国留学,二十四岁归国,他的路是阮翀闻铺好的,江城谁又不知阮翀闻有个好儿子,继承了他们两夫妻的头脑,懂得经商,手段又毒辣。
而他,十岁之前很少见父亲,每次都是匆匆一面,他甚至没来得及送出准备的父亲节礼物。
偶尔他会撞见母亲沉默,又好像在哭,年幼的阮行煦什么也不敢问。
等母亲不哭,笑着和他玩时,他会问:“妈妈,为什么爸爸不和我们住在一起?我们班的同学都是和父母一起住的。”
朱彧眸光黯淡一瞬,又强撑笑容,“爸爸的工作很忙很重要,你想想你的玩具都是谁买的?”
“爸爸!”
朱彧温柔地00儿子的头,0他脑后新生的头发,“爸爸要赚钱,所以没办法陪我们。等你长大了爸爸就可以陪着你了。”
母亲没有骗他,真的有这么一天。
他们搬到了一座大房子里,见到了父亲口中的哥哥。他想亲近哥哥,却得到一次次的冷脸相对。
阮行煦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于是哭着去找母亲,而朱彧也只是轻声安慰她。去找父亲,父亲也只用一句“或许哥哥心情不好”打发了他。
阮家上下对此讳莫如深。
等长大了一些,他明白了。原来哥哥的母亲生病si掉了,她的妈妈,还有他,也是其中的凶手之一。
他和妈妈明明什么也没有做过。
在阮鹤生面前,母亲永远是低眉顺眼的姿态。他想,凭什么?
阮行煦不解、伤心、自责,随着年龄增长,这些情绪化成恨。
他恨的人正在眼前,阮鹤生回来了。
一沓照片“啪”地拍在桌子上,阮翀闻说:“你没有要解释的吗?”
阮鹤生一张张翻看照片,其中有几张照得格外好。月se朦胧,昏h路灯下他们挽着手散步,依稀看得见春山唇边的微笑。
他想,春山或许会喜欢这几张照片。
抬起眼,阮鹤生说:“我不认为有任何需要解释的东西。”
阮翀闻在下属面前永远是一副城府深密的模样,唯独对儿子,他的情绪无法掩饰,“这件事现在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已经有人来恭贺我,说要喝喜酒。”
阮鹤生坐得随意,“那要多谢他们的恭贺。”
“我不会允许你和这样的人结婚。”
“从来也不需要你的允许。”
父子俩剑拔弩张,阮行煦隔岸观火看了半天戏,他最会和稀泥,就连阮翀闻都说过他应该去做瓦匠。
他说:“既然我哥喜欢,我看爸你也就接受吧,虽然她家世不如你看上的那些人,但是长得还不错。”
吊儿郎当的二世祖,这是别人给阮行煦的评价,与阮鹤生截然相反。
他感受到哥哥的目光淬了一层若有似无的冰,越来越觉得有趣了。
迎着阮鹤生的目光,阮行煦继续说:“能让我哥另眼相看,说明她肯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哪天请她来家里吃顿饭,说不定您就对她改观了。”表面是为阮鹤生说话,实则一句句朝阮翀闻心里扎针。
果然,阮翀闻先发火了,“你少说两句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阮行煦闭上嘴巴,接着看戏。
阮翀闻说:“你应该和正确的人结婚,而不是喜欢的人结婚。喜欢值多少钱,有几年?”
一个在发妻病重时出轨的男人谈这些格外可笑。
“我母亲是正确的还是喜欢的?”
空气乍然停滞,周成大气不敢出。
阮翀闻想起了冯月松,她b他还要果断,也更聪明。她去世十年了。
他说:“这和你母亲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更适合问你自己。”
眼见谈话无果,再谈下去也不会有新的乐趣,阮行煦拍拍他爸的后背,为他顺气,“我妈还在家等着我们呢,她说特意为您煲了汤,再不回去就凉了。”
那几张照片留在了桌上,被阮鹤生收进大衣口袋里。
佣人这时来传话,“先生,郑助理来了。”
“请他进来。”
郑植是阮鹤生留在江城的耳目,为他传话、办事。
他一向不轻易找阮鹤生,大多是通过电话汇报。
郑植脸se不太好,他说:“范智跑了。”
阮家是铜墙铁壁,范智进不去,至于阮家的人,他更够不到。阮翀闻和朱彧走在哪里都不会是一个人,阮行煦身强力壮,他未必打得过。
但若一个人真有心做点什么,别人也拦不住。
阮鹤生派了几个人盯着范智,就是怕他这条小鱼翻出大浪。
“跑到哪里?”
郑植战战兢兢地观察着阮鹤生的表情,然后说:“南城。”
其实今天轮到春山做值日,她忘了,本来也没有机会和嘉悦一起回去。
擦g净黑板,倒掉垃圾。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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