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懒懒放下弓弩。原来皇叔盛元洲真的有百步穿杨之箭术。赵修文自嘲一笑。如狼似虎的盛军冲上来,顷刻间将赵修文绑得结结实实。盛元洲声音朗朗,“传信姜二娘与豫公,言本王与修文一见如故,特邀修文在本王帐下小住几日,二娘与豫公不必挂心。”“不必挂心个鬼!”左骞破口大骂,“盛元洲这个时候抓修文能安什么好心?肯定是借修文来威胁大哥与嫂嫂!”谁说不是呢?在这个节骨眼把修文哥哥抓走,为的便是牵制阿娘与阿父。相蕴和眉头紧锁,看向相豫。大抵不敢相信自己最看重的侄子就这么被盛元洲抓了去,相豫拿着盛元洲的书信翻来覆去地看,唯恐自己漏下什么关键信息。看相豫这般紧张赵修文,被盛元洲拍来送信的斥卫微微一笑,“左将军这话便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家王爷光风霁月,怎么作出那种小人之事?”“豫公放心,我家王爷不过是与赵将军一见如故,故而设宴相请罢了。”斥卫声音不急不缓,“豫公若是不放心,大可亲赴王爷营帐一观。到那时,豫公便能明白我家王爷待赵将军之心。”左骞脸上一白。——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让大哥去换修文。但相豫从来不是会受人威胁的人。他听到声音,放下手中书信,挑眉瞧了瞧面前因有修文在手而趾高气昂的斥卫,然后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第使者突然有种不好预感。别说使者了, 连左骞这会儿都感觉不太对,没由来的,他想起自己跟随兄长起义前一夜时兄长交代自己的话:“小骞, 一旦造了反, 便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那时的兄长还没现在这般圆滑, 也曾有过一身的傲骨, 抬手拍着他肩膀,对着他不住长吁短叹,“若有一日被抓了去, 别奢望兄长能用旁人性命去换你,自己寻根绳或者寻个刀, 自行了断算了。”听到这话的左骞愣了一下,差点没破口大骂。——不能骂, 这厮跟他一个娘,骂他就是骂自己。左骞忍了又忍, 才堪堪忍住想要问候相豫祖宗十八代的心, 憋憋屈屈吐出来一句话, “大哥, 这是你身为兄长该说的话?”“这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吗?”这话着实亏心, 相豫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你的命是命,旁人的命也是命, 都是爹娘生养的, 凭什么要用别人的命来换你的命?”话是大实话。相豫与姜贞揭竿而起打的就是陈胜吴广当初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旗, 自然不会在起义后再将人分个三六九等,否则便是与他们的初心背道而驰, 自己背弃了自己被活不下去的百姓们拥立的根本。左骞明白这个道理,但不妨碍他觉得相豫的话极其刺耳,他嫌弃扒开相豫拍在他肩膀的手,没有好气道,“你放心,要是真有那一天,我绝对不会成为你的累赘。”“我会不等别人狮子大开口,便先去找我那短命的死鬼爹!”而现在,他还在大哥身边,被抓的是赵修文,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大哥的继兄的儿子。赵修文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但却是大哥同父异母兄长的最后一点骨血,大哥的父亲去得早,早年是被继兄拉扯着长大的,否则大哥也不会待修文这么好,几乎把修文当儿子看待,以至于流传出修文才是大哥认定的继承人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流言蜚语。修文在大哥心里的位置这么重,大哥会对他见死不救吗?还是说,大哥从来初心不改,哪怕盛元洲当着他的面把修文千刀万剐,大哥也不会把眼睛眨一眨?左骞思绪翻涌,认真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发自内心地觉得应该是后者——大哥不会救修文。相蕴和手指紧紧攥着衣袖,黑湛湛的眼睛里满是紧张神色。石都察觉她的忐忑,斟了盏茶,送到小姑娘手边。“公主,吃茶。”石都温和开口。突然间的奉茶的确将相蕴和的思绪岔开,相蕴和接了茶,感激地看了石都一眼,“多谢。”“公主客气。”石都笑了一下。相蕴和捧着茶盏,小口小口饮着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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