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白活了,到死也不?能安心合眼。
云长生?将?云不?意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你确定那是你想做的事,你要去往的目的地?”
云不?意不?假思索地点头?:“是的,我确定。”
云长生?又问:“到了终点,有什么在?那处等你吗?”
云不?意睫毛轻颤,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半晌,淡然?移往旁边:“有,那是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
“既然?如此,你要守住本心。”云长生?松开了摩挲衣角的手指,“你也不?想让他们看见一个风尘仆仆又陌生?的自己?,对不?对?”
“……”
云不?意轻笑:“先生?,你问了我许多问题。”
“它们本质上是一体的。”云长生?知道话题已尽,前路是天?堑断崖,再多行便过界了,是以起身告辞,“今日多番叨扰,大夫莫见怪。医者仁心,救人?之前请先医己?,云某言尽。”
说完,他拱手行礼,提着?药包走进雨幕。
云不?意目送他离去,耳边响起他问的第二个问题。
“你不?会觉得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吗?”
云不?意摊开不?知何时攥紧的手,困惑地看着?手心纵横交错的掌纹,它们凌乱排布,又隐隐泄露天?机。
云不?意想,变化之前的我,是怎样的人??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他的内心却浮起一个模糊的声音。他听不?清那声音说了什么,却感觉答案分明已在?脑中。
……
愈都的雨季实?在?烦人?,这雨下起来就?没个消停,阴沉沉的天?似乎永远都不?会放晴。
云不?意一早起床,犹如旧事重演,院子里再度传来闹哄哄的争吵声。
他在?男女混合的争执里面无表情?地刷牙洗脸。
女声:“看你还有力气骂人?,伤势应该不?重。大哥,我要回去了。”
男声:“你有没有良心啊?我这伤可是你亲手捅的,血流了这——么多!你连句道歉都没有,这就?要走了!?”
女声:“今日若不?是我,你早就?横尸街头?。这伤不?为害你,而为救你,不?该我道歉,而该你道谢才是!”
男声:“冷天?道你不?管管你妹妹?!”
冷天?道:“大哥,小妹说的甚是有礼,你且躺好,别让伤口再裂开。”
男声:“我……”
话音未落,云不?意“砰”一声踹门?而出,打断了院中的争执,他一反先前的淡定自若,叉着?腰横眉竖目,指着?院内三人?道:“你们没完了是吧?每天?都到我住处吵架,是其他地方不?够大,不?够你们发挥么?”
大夫一发怒,作为伤患的两人?顿时缩了缩脖子,嚣张的气焰被拦腰斩断,变得有一点唯诺。
吵架的主力是昨日才见过的常谙与?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子,冷天?道站在?中间替他们俩分别撑一把伞,自己?淋着?雨,满脸的无奈。
云不?意扫视着?安静下来的两人?,女子伤了手臂,常谙胸前有一道剑创。看着?都不?是轻伤,换做常人?早疼昏死过去,偏他们两个精力充沛,还能中气十足的斗嘴,很难想象——
很难想象,常谙胸口那道伤,会在?二十年后?要了他的性命。而女子手臂上的伤,也成了她余生?永不?退却的疤痕。
那是云不?意的母亲,冷焰,一个曾经在?杀手组织任职,后?来叛逃,在?逃亡途中生?下他才力竭去世的奇女子。
她的人?生?如同她亲自为自己?改的名?字,如烈焰焚烧,活得酣畅淋漓,死得从容自在?,哪怕身后?只剩一把余烬,握在?手里,同样温度灼人?。
云不?意眼眶微微发烫,深吸一口气,故作冷静地走进雨里。
“先进屋。”他说,“再不?处理伤口,你们就?可以到黄泉路上接着?吵架了。”
看云不?意板着?脸的样子,常谙有种说不?出的怂感,忍了半天?才问:“什么是黄泉路?”
云不?意脑海中空白一瞬——对啊,人?死入忘川,黄泉路是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表露自己?的疑惑,就?见冷焰抬腿踹了常谙一脚:“屁话!这时候你该问大夫为何冒雨出门?,不?是该让我们自己?进去吗?”
云不?意:“……你俩都给我闭嘴。”
冷天?道觑着?小先生?的神色,低低笑了一声。
屋内,云不?意先给常谙止血,再帮冷焰包扎,然?后?倒回去为常谙清理伤口、缝合上药,为了做到伤势痊愈后?不?留一丝隐患,连麻沸散都没用。
常谙在?鬼哭狼嚎里度过了这次漫长而痛苦的治疗,始作俑者冷焰不?但不?心疼,还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拍着?大腿哈哈大笑,直把云不?意笑得满心疑惑——这俩最后?到底是如何相爱的?
经过这一遭都能爱上彼此,他们之中到底哪一个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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