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店
雨又开始缠缠绵绵地下起来。
温西?拉着程肆坐上车, 再次当?司机送他回家,后者恹恹地倒在副驾驶座上,比霜打过的茄子还颓靡。
车里空调开得很足。
似乎感觉浑身稍微暖和些了, 程肆埋着的头十分吃力地抬起来,没?有看?温西?, 凝视着窗外灰蒙蒙的天?际线:“温西?,谢谢。”
温西?从余光里瞥他一眼:“谢我什么?”
“我爸, ”程肆喉咙痛得像刀子在割,“是你派人找到的吧。”
温西?静了会儿, 说:“不算。”
确实是那场山体坍塌赶巧了。
当?然, 骸骨则是吴成业那批人发现的。
他们追查到程父当?年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平安镇,以程家负债累累的情况和那封遗书上的内容,就算是自杀, 程父也肯定不愿给程肆拖后腿, 去选择一些可能会损害他人的自杀方法。
于是围着平安镇多方打听,可惜和当?年警方的追查一样一无所获, 要?不是山体坍塌, 谁都想不到程父居然就埋在平安镇的山里。
“平安镇现在都半荒废了,要?不是你让人坚持, 又怎会有人在那种时?候出现在山上呢。”
程肆不至于天?真到这种地步, 认为真的完全是巧合。
“林警官说, 我爸的骸骨上没?有明显外伤, 也没?发现中毒的线索,但颅底有内出血的痕迹,基本?可以判断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警方还从骸骨周围搜出了一根折断的铁锹, 和几块绑着麻绳的大石头,骸骨的脚踝位置有麻绳的残留成分?, 麻绳被?腐蚀的情况也符合我爸的死亡年份。”
程肆将身体在座位上缩成一团,没?有再掉眼泪,好像已经从哀恸中缓了过来,只嗓音听起来仍然艰涩:“所有证据都表明,他大概率是被?人活埋的。”
这些细节温西?已经从吴成业的口中听过了,可听吴成业说,和听程肆说的感觉简直天?差地别。
程肆越是毫无波澜地说这些,温西?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她总算明白,什么叫自作自受。
昨天?才在程肆身上用过的心机,转眼就被?拿来用在了她的身上,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字字句句都充满了故意,而程肆却真的有种心死的平静。
这种眼神,她在裴寰州身上见?过。
“有想起什么怀疑对象吗?”温西?不自觉地放缓了声音。
程肆摇头,目光没?有焦点。
“那如?果找到了凶手,”温西?眼皮微抬,直视前方的车流,状似不经意地问,“你想不想报仇?”
程肆扯了扯嘴角,一股无力?感切实地席卷心头:“真的能找到吗?”
林警官说警方会尽力?调查,可整个警察局里只有他一个刑警关心这个案子,其他人都把这案子当?烫手的山芋,有多远扔多远。
当?年父亲刚失踪时?也是这样,最后总会变得不了了之。
从一开始他其实就应该想明白,背后操作这些事的人恐怕连警方都无法撼动。
而他对此?什么都做不了,又何谈报仇?
“你只需要?告诉我,找到以后想不想报仇,”温西?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里头却浸着一丝刺骨的冷意,“其他的,我来解决。”
程肆猛地偏头,怔怔望着温西?疏冷的侧脸,眼底迸发出些微亮光。
但这亮光一闪即逝,很快又熄灭。
“算了吧。”
温西?握方向盘的手一顿:“怎么?不相信我?”
“没?有。”
“那为什么要?算了?”
“你别管我吧。”
温西?依然语气平和地问:“为什么?”
刹车却踩了,方向盘一打,车子瞬间靠在了路边。
程肆被?她一脚急刹晃得头晕目眩,抓着安全带,闭着眼睛喘气,太阳穴一阵一阵地发疼。
“每件事都很麻烦,”他喉咙缓慢地滚动,“你不是最怕麻烦么?”
“……”
温西?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沉默几秒,她不自然地说:“无所谓麻不麻烦,我答应你的事,肯定会做到。”
“你只答应帮我找到爸爸,你也确实做到了,没?有食言。”程肆由衷地感激,“后面的,让我自己解决就好。”
温西?一错不错盯着他,略微残忍地开口:“你解决得了吗?”
“很难。”程肆坦然承认,“几乎没?有可能。”
温西?皱眉:“所以我说,我帮你解决。”
程肆眼皮压低,复又抬起来,小心翼翼地看?了温西?一眼,不再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妄念,也没?有爱而不得的意难平,只剩下接受不公命运的麻木。
他说:“但我不敢要?了,温西?。”
哪怕这也许只是她的一点施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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