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阴沉天气,路峥意识到今天不太适合集体外出,于是决定给两个学生放假修整的时间,也趁着还没下雨,他先去最近的一棵望天树附近看看情况。
路教授不认识寨子里的小路,只能将那棵醒目的树,以及树前淡青色的屋檐当做地标。
路峥有个特殊的能力,大约也是四处游历多了,只要让他抵达地势最高的地方,就可以将从高处俯瞰到的地方迅速在脑海里布局出全面地图,因而记路本领卓群,也逐渐能根据远处地标物的高低,以自己为基准,推测出大致的抵达路线。
往目的地进发时,路峥恰巧碰上了睡眼惺忪、被阿姆强硬推起来,去给丽龙主送饭的顿沙。
平时吃饭是没有这么早的,只是顿沙阿姆不放心丽龙主一个孩子住着,便让顿沙早点过去作伴。
其实顿沙觉得,丽龙主都已经有搭襟了,他这个伴读也该退位让贤了。
“丽龙主的搭襟,这么早,你是想去哪?”
“去那边。”路峥指了指不远处高大威武的望天木。
他没提自己是去看树,所以顿沙理所应当地认为他是去看那棵树下住着的人,“既然这样,我们就一起吧!你还不清楚我们寨子里的路如何走吧?我带你走一回,之后你也就记得路了。”
这样以后哪怕是天黑的时候,也能轻松摸到丽龙主的木楼去。
“你也去那里?”
“当然!正好顺路。”顿沙狠狠点头,他对路峥相当热情,不单单因为这是苏和的第一个搭襟,还因为路峥是个教授,还是个年少有为青年才俊级别的教授。
顿沙是在外面上过大学见过世面的丽龙小伙,他和那些阿姆们不同,打心底里惧怕路峥这样一看就爱给人挂科的年轻老师。
而在阿姆们眼里,管路峥是天上开飞机的还是地上放羊的,他的身份无论怎样都不会比苏和更高贵。
路峥在丽龙的称呼代词也只能是‘丽龙主的搭襟’,虽然丽龙人在恋爱关系里没有从属,但丽龙主特殊,整个丽龙都是他的,绿林中的一草一木山湖河流也都是阿图卢留给自己孩子的馈赠。
倒退个几十年来看,对于这样长居野外凶性难驯的民族来说,基本上少有所谓的政治体系和法律道义的,他们只遵从自己的部落,遵从自己信奉的神明,以及似水流年中亘古不变的冗长习俗。
现如今也是这般,虽然有了纪律条文,种种旧俗已经被更迭到不剩什么,只余一副空架子,但苏和作为名义上阿图卢在人界的化身,仍旧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高高在上的丽龙主,看上凡人,便是滚落凡尘,沾染一身泥泞爱恨。
也是这样,丽龙主才不再是丽龙主,不再是阿图卢掌心的珍宝。
当顿沙脚程快而敏捷地带着路峥进到苏和的院子时,正对上从木楼上灵活攀下来的普尔萨,大清晨从他人木楼里滚出来,是另一半搭襟才能做的事情。
顿沙立马恼了,他可没忘记,身边还跟着一个丽龙主的正牌搭襟。
“你怎么在这里?!”
叫顿沙撞见的普尔萨原本还有些心虚,他不想给苏和生事。
可转眼一瞧见要个头有个头,要面皮有面皮的路峥,塔木族的二少爷登时有种被比下去矮人一截的错觉。
昨夜天黑,路峥又浑身泥水,普尔萨当他比苏和还要野人,洗干净也不会是什么好模样。还沾沾自喜虽然身材不及这人牛似的的壮,但脸蛋是绝不会输的。
谁承想,大清早这一比照,他似乎输了个彻底。
也不知道苏和是怎么隔着一脸泥巴,还能挑中这样一个极品。
咬牙切齿的塔木族二世祖一扬下巴,“昨夜歇在这,怎么,看不出?”
怕路峥听不懂似的,还特意讲的普通话,贴心极了。
顿沙看着这趾高气昂的红嘴相思鸟,直想拔光他的毛。
脚踝
普尔萨是带着战斗欲和挑衅来的。
可这莫名的敌意叫只想来看一看望天木的路峥摸不到头脑,且,陆教授一个大龄男子,实在是不想跟一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针锋相对,比如接下对方那看着有些莫名其妙起衅的战书。
路峥好似看不到对方炯炯有神往外喷火的眼睛,漠然至极。
这种事不关己且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态度,他极其拿手。
这要归功于他在国外的导师实在是刻薄且无德,对手底下的学生并不提倡和睦相处,成果和效率才最重要。
于是实验室氛围始终乌烟瘴气,十几个同门之间分了四五个派系。
闷头想尽早毕业的路峥,哪边的橄榄枝都不愿意鸟,自顾自做实验交成果,于是他成为了被其他人排挤的第六支队伍。
单打独斗的好处,就是没有那么多的绊脚石和吊车尾,坏处,就是多的是不请自来的敌意和拦路虎,以及胆大妄为到敢有种族歧视的蠢货。
最终这一切在某个路峥因为培养植株迟迟不肯发芽而有些郁闷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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