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很漂亮,莹白的皮肤被冲天的火光映的莹润,如质地上好的珍珠,薄薄的眼皮下垂,目光落在两侧的人群中,充斥思量。
明明周围一切热闹与盛大都是因他而起,但他盛满火树银花的眸子里,风平浪静,无所欢欣,无所雀跃。
没由来的,路峥想起他大学时独自野外露营,在某棵皇家棕榈树上见到的鬼兰,也是这般白盈盈的,纤细的,姿态高洁的,一朵独立枝头。
就好似那棵将要腐朽的棕榈树,也和它毫不相干。
送花冠
这应当是丽龙主出生以来,最热闹的一天,一早上起外面的鼓声和人声,比他正式成为丽龙主,住进这幢青砖木楼那天,还要喧闹沸腾,似乎所有丽龙人都在为这个日子高兴。
大部分丽龙人都相信,在丽龙主出阁这一天,阿图卢也会来送他凡间的儿女一程。
从昨天晚上便开始兴奋的顿沙扒着木楼的栏杆往外瞧了又瞧。
许多人忙进忙出,几个阿姆捧着大簇的鲜花走进院中,今儿就连干瘦的篱笆也要披上花衣服,几个男丁将今晚要抬的花车扛进院里安置好,又把大鼓摆放整齐,敲鼓是个卖力气的活,得肩膀上有肌肉的汉子才能将鼓声打出整片林子。
宰杀好的猪羊牛等牲畜的头颅裹着红绸摆在桌上,各种新鲜的果子和干货琳琅铺满整张供桌,偶尔有小孩子凑近来看热闹,也都规矩的不去碰宰杀好的牲畜和安放好的贡品。
一个阿姆从裙装兜里掏出余下的果干,分给了那些不干活还碍事的小崽子,又摆手催他们赶紧离开这个院子,不要打扰丽龙主的安宁。
顿沙返回屋内,把门关好,丽龙主正跪在蒲团上,两手合十放于胸前,眼神清亮地盯着正中央的神像。
这是丽龙主每天早上的功课,就好像镇子上的学生们要上早自习一般,丽龙主要跪在神像前,向阿图卢问安以求这片山林湖泊的安宁。
做完属于自己的早课,丽龙主寻着顿沙的身影站了起来,他耳朵灵光,“外面好像有很多人。”
“是很多人,”顿沙恨不能打开窗子叫丽龙主看看外面的光景,“今天的庆典,您一定能找到一位合眼缘的搭襟。”
顿沙的祝愿很真诚,丽龙主笑笑,他当然也想寻找一位合适的搭襟。
有了搭襟,他就可以离开木屋,哪怕外面还是白天,太阳高高挂起。
可丽龙主并不知道,究竟怎样才能判断一个人能不能成为他的搭襟,也不知道搭襟到底意味着什么。
部落里只有丽龙主和阿祖可以阅读的古籍当中记录过所谓搭襟的意义。
丽龙主依稀记得,当年教他识丽龙文的阿祖对年幼的他讲:搭襟是个神奇的存在,她本就不凡,与众不同,她的出现会让无聊又枯燥的生活变得欣欣向荣起来。
丽龙主也期待这位可以改变他人生的搭襟出现。
只是他的情感体验匮乏的可怜。
“顿沙,你有搭襟吗?”丽龙主好奇起来。
“现在没有了。”顿沙不好意思挠挠头,“但从前有过,我在镇子上念高中的时候,我们两个上大学在不同的城市,就分开了。”
提起高中时的初恋,顿沙眼底还有些落寞,毕竟心底的感情不是靠分开就能消失干净不留痕迹的。
“去上学就要分开吗?”丽龙主只在镇子上念到初中,之后他的授课,都是族里有学问,读过书的阿姆白日来教,又或者假期里有顿沙这样的大学生给他讲课。
“是啦,”顿沙点头,“毕竟我也没办法跟着她去她的城市,她也不该为了我留在这里,分开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丽龙主似懂非懂点点头,他又问:“那你是怎么在那么多人里,看中她做你的搭襟的?”
这可问住了顿沙,正当他支支吾吾,冥思苦想之际,屋门被人从外敲开。
几个阿姆鱼贯进来,手里提着镌刻花纹,一看就是老物件的红木箱子,一一摆在了木屋中。
一看丽龙主还穿着晨袍,其中一个额头饱满,头发已经油亮地盘起,额头眉心用天然颜料点上花纹的中年女人拔高调门:“顿沙!你又在跟丽龙主乱讲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换衣服啦?”
顿沙一拍脑袋,光顾着讲他的初恋,把正事都给忘到脑后了。
属于丽龙主的礼服昨晚上就有人送来了,正统的丽龙服饰,无袖的对襟上衣,花纹繁复,白裙子似的下衣,实在像是长款a字百褶裙,外加一套长长的斗篷,整整齐齐挂在衣柜门边。
穿上礼服之前,丽龙主还得净身,洗头,指甲要一一修剪,耳朵洞也要掏掏干净,毕竟成人对于丽龙族来说,郑重程度仅亚于死亡。
顿沙着急忙慌把丽龙主推进了浴房,用上好登云木料打出的宽大浴桶坐一个清瘦的少年,绰绰有余。
顿沙忙进忙出,扛来一木桶的花瓣,给他兜头淋下,红粉一片,还有些沾在那干净光裸的肩头,不肯下来。
夏日正是山林中花草丰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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