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妻子,你将来会是阿缨的夫君,那是不是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意思?”
“景焕哥哥,瞧,我们写的字好像啊。”
“景焕哥哥,再陪我一会吧。”
“景焕哥哥……”
一级木梯一段回忆,李景焕追悔着那段他生命中唯一感到甜蜜的岁月,头痛欲裂。他的眼前突然闪过一片火光,却不是金匮书楼的火,而是烧断朱雀桥的大火。
李景焕终于想起,原来,在前世阿缨临死之前,他踏入了那座冷殿,见过她最后一面。
“阿缨,叛军围城,点名要你,你就当为了大晋,最后帮一帮朕。”
烛火幽暗的萝芷殿中,身服玄锦龙袍的男人目光痛惜。
敞开的窗边,站着一个弱不胜衣的纤影,冷风吹起她的长发单衣,空荡布料中薄薄的那一具身子,几近于魅。
她道:“李景焕,我情愿从未认识过你。永生永世,都不要再见你。”
“阿缨——”
“你以为我会从这里跳下去吗?”女子近乎透明的脸上露出一点讥笑,远望城外夜空上那片赤红闪烁的火光,“不,我想活着走出皇宫,哪怕落在乱军之手,也不死在这里。”
李景焕眸红似血,望着这个不肯再正眼看他的女子,比指对天,一字字道:“此生是我李景焕负你,可是为了江山社稷,我没办法。若有来世,阿缨,我愿日日受雷殛加身之痛,偿你所受的苦楚!”
然而女子最终还是没能离开皇宫。
就在她将被送走的前一个时辰,油尽灯枯,睁目而亡。
而叛军首领未等到他想要的,举兵破城,大晋遂亡。
“雷殛加身之痛……”
李景焕按着疼入颅骨的额头弯身笑泣,他今日所受因果,原来,都是他昔日亲口许下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此身非我有……”
他手脚并用地爬到最后一层塔顶,推那木窗,然而这一层的窗子却从里头钉死,李景焕用一只手臂怎么也推不开。
他慌了,鼻腔中发出一声困兽般的闷呻,似哭,似吼,却就是破不开眼前的这扇窗。他用身体去顶,用头去撞,光秃的左臂断口渗出大量血色,额头皮开肉绽,皆是无用功。
他看不到她了,看不到了……
李景焕颓然蜷缩倒地,泪流满面。
——“释禅师,孤要如何才能挽回曾经伤害过的人?”
——“阿弥陀佛。点塔七层,不如暗室一灯。”
阿缨身处暗室时,他从未为她点过一盏明灯。
眼泪顺着李景焕眼角无声滑落,他突又疯癫癫地大笑:“新安王,不是他,不是他!哈哈哈……”
驿道尽头,簪缨忽然勒马回头。
建康金陵城已在她身后,从她的视野望去,只能看到驿亭处的一抹塔尖,以及更远处,那座易名为龙舟山的苍青黛影。
“怎么了?”卫觎随之勒马,侧过峻逸面容,低问。
簪缨微笑摇头。头顶,有一对军中饲养的探报鹰隼飞过,她的视线随着展翅的苍鹰在广湛天地间高翔下揽,轻轻道:“今日方知我是我。”
长长一队的骑甲与车马, 拥护着卫觎与簪缨出建康,京郊四野,棘草红枫。
行出几里路, 忽有探卫上前来报,说后头有一辆马车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却是傅则安。
卫觎随意转眸看向簪缨,意为凭她做主。
簪缨心情正觉舒旷, 自马上回头,只见长长队列, 不见其后车影,便随口道:“这路也不是我的, 随他去, 不必理会。”
只要他不招惹到她眼前来, 簪缨也没空闲和陌路之人瞎耽误功夫。
她轻执着缰绳,侧头问道:“小舅舅, 这匹坐骑叫什么名字?”
幸好卫觎没有像对待那匹白狼一样, 回她一句马要什么名字,耐心地答她:“扶冀。怎么,可是骑累了?”
一匹充分磨合并肩作战的战马, 对于一个战士来说,往往比自家亲媳妇还要宝贝,休说借与人骑, 便是被人碰一下,马主人都会呲毛。更别说卫觎这位冲锋陷阵大司马的坐骑,必是在千百头马种中选出的神驹。
正因如此, 他竟将爱马轻易地让给另一人骑, 才会引起全军的惊讶。
而簪缨本就身架小巧, 驾驭这样一匹高头大马,样态悬殊,更显得那片红影纤嫋秀致。
她小声道:“扶冀好像不大喜欢我。”
她骑惯了她的汗血马,知道马儿与主人心灵相通是何等自如,哪能感受不出坐下宝马的不情愿。
卫觎一笑,看了那倔种一眼,心道这便算是温驯的了。“放心,左不会摔着你。”
好在他们不是一路骑马去京口,到了清川渡,有早已备好的帆船停在岸边。
卫觎命全军沿原定路线驾马先至北府,自己陪着簪缨弃马登舟。
面对女孩微诧又晶亮的眸光,卫觎喉头微滚,按捺住抚她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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