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距。这些差距在无形之中压迫着他。但他总是想,自己最喜欢程延之,从小就认识程延之,是与众不同的。只如今,这点不同越来越微不足道——那日对程延之下药是他精心谋划,然而时隔多时他却一日比一日后悔。或许程延之后来喜欢的,是这样明媚娇俏的少女,只是自己横插一脚,断了程延之的许多未来。
于是此刻,明目张胆的挑衅,他连上前一步的勇气也没有。只怔怔地站在原地,心脏像一团揉皱的纸张,绞痛得厉害。他甚至没有一点对杨珂的责怪,有的,只是对自己的自卑与自责。
倒是程延之走了过来。把长吟剑往林疏言怀里一塞,抬手擦了擦林疏言的脸蛋。
“怎么哭了?”记忆中清脆如清竹的少年嗓音在多年来已经蜕变成略微低沉冷静的青年音色。抬起的手顿了顿,在眼尾停留了一会,“我跟她说,让她自行找医师治疗。”
声音略有些僵硬:“别哭了。”
林疏言抱着长吟剑低头看向地面。程延之爱让他抱着自己佩剑的习惯真是从小到大都没变过。可是怎么就哭了呢,真是太没出息了。
“这些蛛丝是无毒的,杨珂很快就会痊愈。”林疏言把长吟剑插在地上,后退几步,跟着陶清羽离开了。
留下程延之一个人在原地,看着林疏言站过的地方。松软的土地上停着一只林疏言袖口掉出的用竹叶编成的蚂蚱。好像很多年前,也有谁喜欢用竹子叶编蚂蚱,密密麻麻地放满了整个书案。在夫子进门时慌乱地塞在书本下面,掉得满地皆是。
然而待要细究,这点印象连枝叶末节都散得一点不剩。程延之将竹蚂蚱捡入手中,第一次产生怀疑,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
他们回城不久,天边便绽放大批大批的火烧云,红得惊心动魄而又无比瑰丽。云朵的形状远远看去,像是一枚盛开的六瓣莲花。众人知道,这是蜘蛛精来临的前奏。
由于对蜘蛛精一无所知,程延之留了众人在城内,自己只身前往。程延之的本事林疏言一向清楚,若连程延之也对付不了这妖物,他们只能趁早打道回府,求掌门出面降妖。
所以林疏言倒不担心程延之的安危。他斜倚在栏杆上,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片烧得如梦似幻的云朵,心中说不出的怪异。
蜘蛛精跟这片云到底有什么联系?为何他们只在城外寻找到些干涸无用的蛛丝,未见到一张密织的蛛网?
天空中莲花状的云朵不断变化,却始终是花瓣绽放的模样。火红的霞光照耀在整座锦城之上,给整座城披上一层潋滟的波光。
“阿瑄。你看那朵云,像什么?”
符瑄在一边欣赏了多时美人师兄身披霞光的动人模样,心情颇好。顺着林疏言手指的方向看去,思索一番,道:“……确是像莲花的模样,只是,也像别的东西。”
“像六尾红狐妖的尾巴,对吗?”
林疏言紧拧眉毛。若真是其他妖物,伪装成蜘蛛精,倒可以解释为何城外找到的蛛丝都零星不成形。只是,这六尾狐妖……
程延之的父母便是被狐妖所杀。在程延之十岁那年。也是那时起,程延之深恨妖类,尤其是狐妖一族。他对妖类向来一击必杀,对待狐妖却是近乎残暴的虐杀。刚入宗门时更是因狐妖而心神不稳,情绪不定,险些走火入魔。后得了掌门教导才好些。能够克制心神,风轻云淡。
林疏言怕程延之在城外碰到狐妖失控进而走火入魔。这些年程延之克制得很好,但林疏言清楚程延之心中对于狐妖的恨意没有一天消散过。想到这里他简直坐立难安,推开符瑄就往楼下跑。
跑了两步便被符瑄拉回。林疏言拽了两下被师弟拉住的手臂,纹丝不动。他着急地抬头,从来对着小师弟只有宠溺和愧疚的目光,此时竟有几分怒意。
“阿瑄!”
“太阳快落山了,师兄。”符瑄慢慢抚上林疏言的脸蛋,与他四目相对。放柔的声音里面满是诱哄,“你累了,该回房休息了。”
林疏言愣愣地看着师弟已然变色的瞳仁,面上神色由薄怒变为茫然。他点点头,软软地倒在符瑄怀里,由着符瑄亲吻他柔软的发丝。
片刻后,符瑄抱着林疏言回到了房中。
程延之是掌灯时分回到客栈的。一众师弟妹正坐在一处等他。他简单描述了自己前去的情况:“这不是蜘蛛妖,而是扮成蛛妖的狐妖。黄昏出门的人会被她拖入幻境,陷入幻境不能识破的皆会被她掳走。”
“我识破幻境,她见事迹败露,未敢现身。”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众人纷纷叹气。但既已知妖物的真面目,接下来便易想应对之策了。
程延之抬眸扫向面前的一众弟子,依旧是冷淡的神色,眸子中却藏了点不易察觉的温情。陶清羽最先反应过来,道:“林师兄身子不适,先回房了。”
他点点头,迈步朝楼上走去。
程延之在幻境中,见到了林疏言。
十六七岁的林疏言穿着青云宗成年弟子的服饰,过于宽大的衣服让他看起来像个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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