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问沉佑二十年扭曲人生里,最记忆深刻的是什么时候?答案是现在。
说不上是因为多么快乐,毕竟他在前不久刚失去了父母。
比起这些迟早会面临的变化,他每每与长离耳鬓交接时,两具流着相同血液的身体摩擦给灵魂深处带来的颤栗,就像黑暗河流里跳跃的点点星光,即使明知无法占有却忍不住想强求。
日益沉沦的心灵,放荡的肉体,喷薄的情欲,仿佛狂风卷起沙砾,将禁忌的痛苦掩埋于黄土,平稳得可以赤脚踩上去。
他原以为,这掩耳盗铃的日子可以延续,可到底命运无情,终有一日巨浪冲刷,所有危机与不堪在阳光下暴露无遗。
单调的黑色系房间冷冷清清,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人气。
程管家拿起床头的一张信笺,递给窗前发呆的沉吝。
“这,应该是族长留下的。”
“嗯?”沉吝还没反应过来,懵懵地接过信笺打开,扫了一眼又交回给程管家,“给你的。”
年已近百的管家惴惴不安地接过,看见上面寥寥两行字。
“宣布沉佑病逝,沉吝继任。不必多做说明,速办。”
“这?!族长这是什么意思?”程管家大惊失色,捏着信张的手止不住发抖。
沉吝背着手看向窗外,从沉佑的房间可以俯瞰广阔的洲形地貌。绣闼雕甍,水阴山明,印在她清透的狐狸眼里,化作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鹭。
沉佑这个身份难以自白,目前最好的做法就是隐世一段时间,等铲除后患,便可换个身份回来。而她继任族长后,白鹭不可一日无主,自然不用理会什么去遥远王都上学的无稽之谈。
是个可行的计划,又何必瞒着她自作主张呢。
空气里还飘荡着淡淡的青柠信息素,带着捉摸不透的苦涩。不知是撞了什么邪,接二连三的状况压得沉吝喘不过气,寒意穿过夏日炎炎,冷到她心里。
眺望良久,她半是担忧半是恼怒地苦笑一声,回身往外走,丢下一句:“按他的意思办吧。”
刚迈出房门的脚步顿了顿,堵住背后的管家,垂眸悄声说:“派几个beta去寻访,要世代都在沉家的忠心人。就算寻到了也不要暴露,远远地暗中保护即可。”
“是。”
“还有那个林安之。”沉吝冷冷看向幽深回廊,下颌线紧绷,抿了抿唇吩咐道:“找出来杀了。”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花园静得只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这座城堡时隔几个月又猝然换了主事人。
沉佑虽然面冷心硬,但好歹是按在继承人模子里教养的,算得上兢兢业业,事必躬亲。
换了沉吝这个不着四六的纨绔,只要火没烧到眼前,就装作不知,乐得躺在花园凉椅上晒太阳。
四下无人,沉季坐在她大腿上看书,不安分地踢着小脚,脖子上的项圈随着摇摆。
嗯,就是那只他亲手选的、与自己发色相近、镶嵌红宝石缀着小花边的羊皮项圈,此刻正略松垮地绕在他脖子上,堪堪遮住那一圈白纱布。
红宝石衬着太阳光,晃得沉吝眼睛疼,她眯起眼,嫌弃道:“戴这劳什子做什么?碍着伤口透气不好恢复。”
“唔,缠一圈白布丑死了,别人还以为我想不开上吊了呢。”沉季还不方便扭脖子,一手撑着她的小腹半转过身,笑得没心没肺,“阿姐既然给我了,我就可以戴嘛。”
沉吝翻了个白眼,轻嘲:“你这副样子是好看了,哪里是贵族少爷,倒像只养在金丝笼子里的小狗。”
这话别人说肯定不行,但从沉吝嘴里出来,沉季只觉得阿姐真的是在夸他。
努力地转过身,他伸长脖子,炫耀着仿佛军功章似的项圈,忍痛咧了咧嘴:“汪——”
沉吝一噎,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粉唇微嘟,五官比之前更立体了些,轮廓还带着些少年气,卷发长了一截,正好披在肩头。青黑瞳仁流露着依恋,即使是只小狗,也乖得让人心疼。
她觉得喉咙有些痒,手也有些痒,轻咳一声,没忍住捏了两把他软糯的大腿,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认真看书,等伤好了就送你回军校。”
“哦…”沉季弱弱地吐了吐舌头,又慢慢转回去继续看书。
“主人。”流景眉眼秀长,乌发绾鬓,正站在花园柳荫下唤她,“各部的管事人都来了,在大厅等您商议接任仪式的流程呢,请您快去。”
商议了三天了,怎么还有那么多事…沉吝朝天翻了个白眼,认识到自己的确不是和这些老油条们打交道的这块料。
哥哥呀哥哥,你可把妹妹我坑得不轻。
她心中哀叹着,把沉季抱下来,懒洋洋地起来。走出两步回头,见他坐在宽大的凉椅中央晃荡,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歪的小草。
“你不用跟来了。”她走到流景身边,指了指沉季透着虚弱的背影,“留在这看着他点儿,别磕了碰了。”
其实沉季哪里是痛得坐不稳,他是因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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