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霭沉沉,寒鸦万点。
沉吝坐在透明的一叶扁舟之上,在冰冷阴暗的江海中起起伏伏。暗流从她的脚下涌过,卷起一个个串联的漩涡,将她带入无尽的颠簸眩晕之中。海底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严寒浸透,势如颓山,频繁地爬上来,不怀好意地企图将她拖入无尽深渊。
她蜷缩手脚,努力控制着身体躲避。看了看周围陌生的黑暗,她试图高声呼救,可无论如何扯破嗓子,只能暗哑地发出幼兽般的呜咽,瞬间被吞没在波浪里,微乎其微。
”长离长离”
污黑海水与黑夜相接处,有一线细窄的鱼肚白,那声音朦胧分不出性别,唯独坚定着,在回音里一字一句唤她。
天地如被地震般晃动,海水突然翻涌着清澈起开,暗流稍歇。沉吝伏在海面上,头晕目眩,一股恶心从胃里泛上来。
不远处传来哗啦声,巨幅碧浪打来,劈头盖脸从她头顶泻下,就在她闭上眼,以为自己要被卷入海底时,那巨浪却如春风化雨,轻柔拂过她全身,穿过每处缝隙,又若即若离地流走,只留微凉,和令人神清气爽的青柠香气。
这是什么味道,竟然如此诱人。
沉吝闭着眼,使劲嗅了嗅,胃里的难受很快被压了下去,头晕也好了许多。她有些不舍,侧过身体,伸长了手去撩海面上剩余的水珠。
她或许是烟瘾犯了,又像是走马章台,急切地将身体拉扯到极限,没注意到顷刻间风起云散,漩涡卷土重来。
一个重心不稳,她双目涣散,跌了下去。
轰——
迎接她的不是阴冷的海水,而是赤热的岩浆。
死寂许久的火山终于迎来喷发,浓烟滚滚,烈焰滔天。
岩浆如同灼热的胶水,黏在她皮肤上,一点点渗进每个毛孔。
沉吝又烫又胀,有源源不断的能量涌入身体,就快要爆炸了。
她胡乱挣扎着,四肢在看不见的地方敲打上什么冰冷的奇怪物体,触感顺滑又有弹性的样子。
管不了那么多了。
沉吝像个刚学会游泳的孩童,艰难缓慢地向那里靠近。
“长离”
又是那个声音,带着微凉的青柠香气。
她一下子觉得自己得救了,踉跄几步,手脚并用地缠上那团冰凉。
冰凉蠕动几下,似乎无法逃脱,伸出圆润的触角碰了碰她,软软的,像是指腹,也像是嘴唇。
触角抚过迷惘的双眸,眼神立刻清明;抚过精灵般的耳朵,听觉便安静下来;抚过小巧的鼻尖,鼻腔里硫磺硝烟尽散。
它顿了顿,向下游走,触了触干燥血红的双唇。
钻了进去。
“嗯!”
沉吝一怔。
像是雪山融化,冰泉沿着山体滑下,淌过青柠果园,染上微酸的味道,缓缓流进嘴里。
飞花弄晚,残雨笼晴,一帘幽梦,十里柔情。
体内的燥热,痈胀,暴戾,被潺潺冰泉沁入、洗涤,终于得到纾解,逐渐偃旗息鼓,归于无声。
那触角有所感应地缩了缩,似乎准备撤走,却被沉吝的舌尖拦住,抵在侧颊内壁。
呵,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圣神。
沉吝掀起眼睑,眼神明亮,带着几分探究,正要拨开岩浆,看个清楚。
那团冰凉试了试,见收不回触角,立刻慌张起来,它用力推搡几下,拼了命想跑。
沉吝突然唇角一疼,像是被针扎,毫无防备地松了口。
不明物体在她怀里抖了抖,一瞬间如同时空穿梭,消失得无影无踪。
“喂——”
沉吝不死心,仰头高喊,却忽然又是一番天翻地覆,惊醒过来。
睁眼对上一双黑黢黢的狐狸眼,眼角上扬,尾端微红,她如同照镜子看见了自己的眼睛,只是少了些吊儿郎当,多了些沉静淡漠。
二十岁的兄长坐在床边,薄唇紧抿,少年鲜衣怒马的神采,在很早以前就被扼杀在萌芽状态,只残存一丝清冷和孤傲。
他一席鸦黑色长袍熨帖,衣襟高束,腰间系着同色皮革带,上面整齐缀着几颗黑珍珠,个个饱满莹润,蒙着月亮光泽,环绕着冰棱般细窄的腰身。看来父母尸骨未寒,他却已经做好承接家族重任的准备。宽肩薄背,剑眉入鬓,禁欲又肃穆的模样。
“沉吝,”沉佑坐在床边,眉眼间的冰冷缓和了些,“你二次分化了。”
二次分化?!
沉吝凝眉,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除了beta,alpha和oga都要经历两次分化才算是正式成年。第一次分化普遍发生在十岁到十四岁之间,这时会分化出主性征,腺体开始萌芽。直到十八岁以前第二次分化,标志着腺体成熟,信息素具有攻击性并显化等级,拥有标记别人或被标记的生殖功能。
“虽然不合时宜,哥哥还是要恭喜你。”沉佑揉了揉眉心,苍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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