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的气候注定了植物无法存活,桑枝好奇地走近两步,才发现翠绿的叶子在风雪中褪色,部分叶子因重复补色,有色差。
堇青环顾了一圈,不解道:“咦,少宗主不在这里吗?”
天色很黑,她不信邪地眯着眼绕着雪崖找了两圈。
桑枝兴致勃勃地研究大树的材料,一抬头撞进了一双幽深的桃花眼里,少年躺在粗长的枝干上,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重剑压得枝头下弯,导致他有些头重脚轻。
她默默转头,看向在积雪层里挖人的堇青喊道:“别找了,在这里。”
堇青动作停住,把挖开的坑又填了回去。
姜时镜从枝干上翻身而下,于层层绿叶里落地:“怎么这个时间来。”
桑枝感叹地瞧着枝干像是有生命力般弹了两下,引得枝叶间的雪扑扑往下落,能造出这种大规模又真实的盘天大树,简直鬼斧神工。
“有件事,我觉得你需要提前知道。”她将视线转向少年,神情严肃了几分,“你祖父会在武林大会决赛前当场宣布你和公治念的婚事。”
堇青凑过来补充道:“娘亲说,老爷子的意思是想请在场所有人见证风清门和刀宗的喜事,并在比赛结束后,留下来吃席。”
这话,堇青先前没说,桑枝愣了下:“吃席?吃什么席?成亲席?”
三连问把堇青差点问懵,眼瞧着一旁的少宗主脸色越来越黑,她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是订婚,等四姑娘及笄后,再成亲。”
桑枝:“…………”
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姜时镜冷声道:“什么时候说的。”
堇青:“大概预赛结束,老爷子把人都召到主殿,说是让准备好比赛结束后的席面。”
“呵。”姜时镜立起重剑抵在雪地上,玄色的剑身并未被白布包裹,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流光,“他倒是好想法,当场宣布婚事,把人架到断头台,不留拒绝的余地。”
公治念本就常年被家里束缚,性子软即使提前知道也不敢忤逆父母,这一招明显是为了让他屈服。
“决赛前,也就是小组赛后,是吧。”他缓缓弯起唇角,瞳内有冷意浮现,“就当不知道,让他宣布。”
桑枝和堇青同时怔住。
桑枝直觉他在憋大招,如当年的男主一样:“你想做什么。”
堇青下意识觉得少宗主要抛弃少夫人另娶:“少宗主三思啊,大不了咱们可以私奔。”
姜时镜:“?”
咱们?他品着这个词,好半晌,无语道:“以前让你读书,你非要去放牛。”
堇青:“啊?”
“祖父想当着众门派的面宣布此事,赌我不会当场驳他的脸。”姜时镜双手交叠搭在重剑柄上,慢条斯理道,“公治念有她自己喜欢的人,不敢表露也不敢违背家里。”
“她不敢不代表我也不敢。”他看向桑枝,“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觉得小姑娘太脆弱,若是当众被退婚,会羞愤至死。”
桑枝舔了下在寒风中干涩的唇:“她只是一个小姑娘,甚至还没及笄,没道理承受长辈错误决定下的言论。”
整个比武场加起来足有近三百的人,这个时代被退婚的女子在别人眼里就像多了一抹污点,粘在身上永远去不掉,那些乱七八糟戳人脊梁骨的话语,很容易要了人命。
同样身为女子,就算公治念真的喜欢姜时镜,她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
姜时镜垂眸看向桑枝,漆黑的瞳色柔和了些许:“别担心,她虽然爱哭,但没想象中的那么软弱。”
他顿了下,将手里的重剑递给堇青继续道:“我会事前询问她,若是她不同意,我会另想他法,阻止这件事发生。”
桑枝轻皱了下,颇为不解:“她难道会同意?”
姜时镜伸手扯开她领口处松松垮垮的系带,整理了一下被寒风吹得凌乱的斗篷后,再重新系起来,熟练地打结:“公治念刚出生时,我跟随爹娘去过风清门。”
他拉着兜帽将她的脑袋严严实实地包起来:“我幼时算不得乖巧,初去的第一日就在风清门里上树翻墙,但也在那时瞧见了大院里不为人知的一面。”
“不知是何原因,公治家与我同辈的只有四个姑娘,他们家生男孩的概率很低,近三十年没诞生过男孩,因而所有的女子皆会外嫁,作为联姻的牺牲品。”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轻轻淡淡:“她们从会走路的那天起,就被放到大院里生活,学习一切礼仪规矩,我趴在墙上看了很久,有一个只比我大了两岁的姐姐因摔了头顶的碗,被罚跪在炎日下,跪了两个时辰。”
呼啸而过的寒风带起垂挂至胸口的银铃,夜色中摇起声响。
桑枝抬首,视线定在少年鼻侧的黑痣上,涩声道:“公治念也是这样长大的?”
“一半吧。”姜时镜道,“她比她的姐姐们要幸运得多,她母亲怀她时身体不好,她是早产儿,瘦弱得很,五岁前一直在神农谷调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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