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姑娘的匕首可是不长眼睛的。”
靖卫侯本不想多事的,张氏忍不住这口气,说谁都行,说自己的宝贝儿子就不行。
张氏温温柔柔,又语带嘲讽地说道:“程姑娘,你一个姑娘家,怎就对谦之这般维护,你呀,就算刚刚才被人退了婚,也别自爆自弃,看上谁不好,要看上一个残废。”
“一个不良于行的残废,你也不怕毁了自己一辈……啊!”
张氏厉声尖叫,双手捂住了唇,顺着指缝流下了鲜红色的血液,她的舌头不经意地一舔,面露惊恐地朝手掌心吐出了一颗牙。
打中她的是一块铜板。
方才这对夫妇说了好几遍残废什么的,韩谦之都没有理会,能在战场上走一遭,从死人堆里爬一回,就知道命的重要的,和命比起来,一双腿又算得上什么。
他也没有后悔过给程初瑜挡这么一下,哪怕下半辈子再也不能和从前那样,纵马游街,上阵杀敌。
可是,他不允许这些污言秽语对着程初瑜。
韩谦之的指尖又捏住了一块铜板,面容冷了下来。
然而,这次说话的是程初瑜。
“我就是看上他了怎么样。”
她踏前一步,带着一种义无反顾:“我就是要嫁给他。”
所有的人都惊住了。
铜板从韩谦之的手指上滑落了下来,滴溜溜地滚落在地上。
张氏捂着自己的嘴,一脸的惊诧,痛得说不上话来的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程初瑜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吗?
一个没出阁的小姑娘家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主动说要嫁给一个男人,还是个残废。
这话一旦传出去,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嫁人了。
十有八九,就要一盏青灯伴古佛了!
就算她一个字没能说出来,程初瑜也看明白她眼中的意思,满不在乎地轻哼道:“你们马上要分家了,你管不着。”
“来人!”程初瑜叫道,“送客。”
偏厅外头候着好几个婆子,盛兮颜出去时,吩咐过她们,让她们可以听程初瑜的,于是,闻言立刻就冲了进来,一把按住了这两人的肩膀。
在外院伺候的婆子们,都是些练家子,手掐住穴位一用力,夫妇俩整个人都软了,半点都挣扎不了的就被拖了出去,扔到了门外。
靖卫侯府的下人还等在外头,见状立刻赶了过来,慌里慌张地把两人扶了起来。
靖卫侯捂着疼痛不堪的肩膀,叫骂道:“你去招惹韩谦之干什么,他好不容易肯松口,你非去惹他!是不是要惹得他跟咱们耗死,惹得你儿子没了爵位,你才高兴啊!”
张氏捂着嘴,呜咽出声。
靖卫侯恨恨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理都不理她,直接踏上了马车。
他现在不知道韩谦之会不会反悔,得赶紧先把银子凑出来,早点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
韩谦之只要银子是好事,靖卫侯府祖上传下来的家业,有些是银子根本买不到的。他估摸着,应该是镇北王缺银子了,三万大军在京城,每天都是得烧银子,说不定是要拿这银子去养大军呢。这么一想,靖卫侯对韩谦之只要银子,疑虑渐消。
两个婆子把人扔出去后,就回去复命。
这会儿,楚元辰和盛兮颜也回了偏厅,他们本来就没有走远,这里一出了动静,就知道了。
听程初瑜大致说了一下经过,不等他们说什么,程初瑜就已先了一步:“韩谦之。你找人来我家提亲吧。”
她说得无比认真,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韩谦之呆了呆,他刚刚还在琢磨着,怎么让程初瑜别把这当一回事,万万没想到,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说,居然会等到这句话。
韩谦之连忙道:“程初瑜,这事……我二叔他们肯定不会乱说的,他们敢乱说,我就不分家了。我……”
“别啰嗦。”程初瑜直接打断了他,一口气把话说完,“你以为我是在说气话吗?我程初瑜才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呢,更不是因为内疚或者自责想要弥补,统统都不是!”
她不是一时冲动,是仔细想了很久的。
程初瑜从前以为傅君卿会是她的良人,可是,在见识到傅君卿遇事一心只想让她受委屈来平息事端时,她就发现,她错了。
所谓的良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要是嫁人后事事都要委屈她,那她为什么要嫁?在娘家当姑娘多好,何必自找麻烦。
韩谦之不一样,他救她,是豁出命来的。
就算如此,程初瑜也不会打算用自己的婚姻来弥补,报恩的方法有无数种,不包括婚姻。
只是,这些日子来往镇北王府,她和韩谦之说得来,他们对很多人很多事的态度都是相似的,韩谦之也喜欢看戏,喜欢话本子,喜欢京城里头那些新奇有意思的东西……她发现,跟他在一起时很轻松,不需要为了迁就他,去勉强自己,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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