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卫指挥使一向都颇为关注弥国动向,可却完全不知道那个弥国新王是谁,他就好像突然出现的天降神兵,以雷霆之势把弥国的各部族全都打服了,收拢。
皇帝的双手死死地握住宝座的扶手,脸色变得铁青,朝上众人也是又惊又惧。
北燕才刚平,又来了一个弥国,而且还是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大荣该如何是好?
皇帝顺了顺气,尽可能镇定地问道:“如今战况如何?”
小将连忙禀道:“弥国立了新王后,就开始集结兵力,步步推进,如今还在关外,兵力足有三万之多,指挥使怕抵挡不了。”
卫所的常驻兵力是五千六百人,江陇卫因为与弥国接壤,被特旨允许扩充到一万,既便如此,也是敌多我寡。
皇帝略微松了一口气,这也就意味着,弥国还有打进来。
不过,弥国一向穷凶极恶,其凶悍不下北燕,又与北燕接壤,要不是举国人口太少,怕是早就把北燕吞下去了。
江陇卫距离北疆最近,从北疆直接调兵最为妥当。
北疆……
一想到北疆,再看站在殿中的楚元辰,一股莫名的寒意从皇帝的心口涌了出来。
楚元辰对上皇帝的目光,毫不避讳地微微一笑:“皇上,您既然已经属意楚元逸袭爵,身为镇北王自然是得领兵的,正好,让他去吧,免得皇上您说我忌惮弟弟,不愿放手。”
皇帝:“……”
皇帝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了,似是被人紧紧掐着喉咙,脸上涨得通红。
前一刻,他还在一力想让楚元逸继承爵位,这一刻,他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林首辅忍不住看向了楚元辰,就见他从容不迫地站着,唇边还含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林首辅想到,今日在金銮殿上,还从未见楚元辰有过惊慌失措,仿佛泰山崩于前,也能一样的面不改色。
皇帝忍了又忍,缓声道:“阿辰,你弟弟年纪还小,陡然领兵恐怕……”
“臣记得臣第一次领兵时,也就十一岁吧。”楚元辰笑得毫无顾虑,“皇上您既然都已经让臣交出这个爵位了,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1],臣就不费这个神,安安心心地留在京城里等着娶媳妇好了。”
“不过呢。皇上。臣素来听闻弥国凶残,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只望……”他看了一眼已经脸色煞白的楚元逸,含笑道,“二弟能活着回来。”
他这一副漫不经心地态度,好像真得已经把北疆的兵权和爵位让给了楚元逸。
这是皇帝所苦心谋划的结果,然而他的脸上没有一丁点儿喜色。
楚元逸也是一样,他两股战战,手脚都在发抖。
上战场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他的骑射这么糟糕,一旦上了战场,他会死的!他不想像楚家的先辈们那样战死在沙场上,死无全尸,他不愿意!
他才十二岁,为什么非要他死?!
明明都说好了,他只是担了这个爵位,然后把藩地和兵权交还给皇帝就行,他还可以继续留在京城,日后当一个闲散王爷,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这样一来,爹和娘也能和好,大哥以后也不用上战场拼命,他们一家人就可以在一起。
这是一件对大家都好的事,可为什么会成了这样?楚元逸的脑子里一团乱,有点理不清了。
“元逸……”皇帝开口了,“你……”
皇帝本来是想说,让楚元逸就担个名,他再另派人去接管北疆兵权,领兵抗击弥国。
皇帝思来想去,这是唯一的法子了,就算北疆军可能不服他派去的人,毕竟还有楚元逸在,楚元逸也是姓楚的。
本来皇帝是打算步步分化北疆,就如同当年分化岭南军和平梁一样,花个年的工夫,慢慢把兵权收归。
如今也是没办法了!
然而,皇帝的话才一出口,楚元逸想都不想地立刻拒绝道:“皇上,臣、臣不想袭爵……大哥能文擅武,守得北疆这么多年,才配为镇北王,臣不配。”他声音还有些微颤。
假若换作一盏茶前,楚元逸这么说,旁人兴许还会感叹一句:兄弟情深,不为利益所动摇。至于现在,楚元逸的畏战和怯战也实在太过明显了,想装眼瞎没看到都不行。
楚元逸就是怕了。
这么多年来,北疆是楚元辰守着的,打得北燕不敢犯境。
北燕是楚元辰打下来的,为了大荣开疆辟土。
临了,要让一个懦弱无用的楚元逸来继承爵位,自己从此只能当个闲暇散人,这种事哪怕是落在谁的身上,怕是也要气死了,尤其是现在,弥国犯境了,楚元逸自己不敢领兵,又要把大哥推上战场,这人怎么就这么自私呢。
楚元逸怕死,就要他大哥去死吗?
想要爵位,行!
历朝历代都会有野心勃勃之人,就连逼宫篡位的也不少,可人家至少自己当得起来啊,也没见谁在篡位时躲起来,篡完了再去捡这个便宜的。
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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