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钰却在这时垂下了眼。
客舱间的空调暖度很足,出门前程倾被岑远裹得又厚,除了羽绒服,里里外外加上贴身的保暖衣还有三层。
楚知钰半跪在他膝前,替他把羊毛白呢开衫给脱了下来。
手中一颗一颗地解着扣子,楚知钰告诉他:“我们要飞十一个小时,困了就睡一觉。不想睡的话电视有网,我收藏了几部你爱看的电影,或者你自己搜。”
十一小时,五千公里左右,跨越半球的距离。
见他语意透露信息,并不像要对去向做太多的隐瞒,程倾便追问道:“去哪里?”
“我买下了一座岛。”
果然,该是一个就算告诉了他,他也无法逃离的地方。
程倾面无表情地挑眉,语气间也没什么情绪,问:“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他知道楚知钰不会拿楚家给的钱做这些。
如果他猜得不错,对方现在能找来冰岛,一定是跟家里闹了个翻脸。毕竟就连程倾自己发现被绑架后的第一反应都是楚家在找他麻烦,楚知钰会找去家里“问责”就也不奇怪。
“炒股。”楚知钰简略地答复道,“也自开了家公司。”
他刚好替他脱完,程倾放下用以配合的胳膊,视线下移,看向楚知钰毫无留恋便离开的指尖:“不做吗?”
像男人这种下半身生物,失意时用占有来宣泄情绪实在是来自禽兽基因本能的本能。
楚知钰站直起来,垂着眸,安静地看了他很久,似乎没有更多索取要求。可在片刻后他又突然发难,一把扯住程倾内衬的高领,往下便是狠狠地一拽。
暴露眼前的脖颈曼妙修长,只是上面有着不少瑕疵。每一个时日不久仍是猩红的吻痕,都在替另一个男人向楚知钰耀武扬威着。
“呃”
脖子被勒痛,程倾忍不住闷痛一声。还来不及作出更多反应,颈间的凉意却又自主令他的声音吞了回。
长到这么大,程倾没少见人因求爱不得而向他发难,照常理而言,此刻他根本谈不上不知所措,更谈不上因对方过大反差的疯态或是阴晴不定而生惧。
只是方才那一枪的威力着实有些大,令他至此仍心有余悸,所以程倾一时只是僵硬。
就像是只大难不死,后被动进入了紧绷模式的刺猬,任何一点的动静都会令他警然,接着便会竖起一身的刺,一种被动而无用的自保方式。
因为捕猎者从来只会因麻烦而不想捕食他。
楚知钰就明显执着。
进屋那么久,楚知钰的手却还是凉的。起先只是轻触,渐渐变成抚摸,又粗暴地碾了又按。像是因知无法掩盖败笔,便想将整个画面毁掉。
脖子可能不是一个人身体最脆弱的部位,但绝对是个只要控制住,便最能令人感到压力的地方。
程倾皮肤敏感,很快红了一片。可他既不敢发出声音惊扰,也不敢再动一下,生怕对方再次突然地爆发,令原本循序渐进的局面变得骤坠地狱。
画面被吸进楚知钰漆黑的瞳孔中,气氛沉寂的恍惚间,程倾感觉自己的皮肤似乎也因对方视线而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知钰握住了他的脖子。说是握,便只是握,他使了不小的力,好在却也没到让程倾无法呼吸的地步。
程倾被迫更仰起些头,局促的视野中只留下来自天花板无边无际的白。漫长的折磨才饮鸠止渴,被楚知钰的两句话刮出瘙痒:
“好像很激烈。”
“是他逼你的,还是你自愿的?”
其实楚知钰还有更多恶劣的念头萌生,根本无法遏止,正比如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拷问程倾他和岑远究竟谁得他更一些。
但他说不出口。
程倾可以自甘堕落,可以水性杨花,也可以毫无下限,但他做不到用更肮脏的词句折辱自己的爱人。
完全的被掌控下,程倾的喉结有些艰难地滚了一轮,他的笑也是:“你觉得呢?”
楚知钰根本就不指望从他口中听到答案。
反正也不会是真话。
程倾的性格是假的,承诺是假的,感情是假的,一举一动都是假的,只有此刻于他掌下的才是真的。透过薄薄一层的皮肤,楚知钰感知到了程倾的脉搏,和血液自血管中涌动。
那是他的生命。
楚知钰无比可悲地发现,自己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不过都是逢场作戏,唯独这一刻真实。
看见程倾双唇微张,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样子,楚知钰很不客气地将两根手指塞进了他的嘴里。他用指腹死死压着程倾的舌头,让他再说不出一句胡编乱造、改善局面的话来。
他知道程倾有多会骗人。
也知道一段完美的谎言会有多动听。
他想,如果自己不这么做的话,可能下一秒,程倾就会编出一整套故事,让自己相信对方说那些话、做那些事仍然是拥有不得已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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