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能去问你爷爷。”
知子莫若母,看见他这个样子,她又有什么不明白到了这一步,如果自己不给出一个答案,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做出什么更疯的事情来达成目的,更不忍心说出一句他的身份本就已经注定了无法与这个叫程倾的小演员在一起。
楚知钰几乎是在下一秒便叩下了头。他知道爷爷这边是无法行得通的,他更无法再在已经不孝的前提下继续为难家里。在原地嗑了响当当的三响,他才摇摇晃晃地从地面站起了身。
赵娅月拦住他,最后只问了一句:“你爱他,但你能确认他是真的爱你吗?”
楚知钰久久都没有回应,回眸的那一眼,叫赵娅月读不懂任何其中情绪。他的声音很哑,更轻:“我只知道,他不想和岑远在一起,而我不愿意让我爱的人无法选择。”
这是他唯一能够确定的。至于其它,他可以欺骗自己相信,但他永远无法欺骗过自己的母亲。
楚知钰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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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远告诉程倾的这些,却不是全部。
股权更换的事情总不会是什么秘密,楚知钰和家里面闹了个翻脸,将手里的股份与分红产业全部上交,明白地告诉了圈内所有人他与楚家的脱离。
既是坚定地表达着自己的立场与决心,又是孤注一掷,在不牵连家族的前提下向他发出了对抗的意图。
值得一提的是,楚知钰的确是个经商的好苗子,用一家于香港注册市值不过八千万的公司,明明以卵击石,却还是几次给他使成了绊子。
楚知钰还年轻,如若再成长几年,的确会是个不容小觑的强劲对手。
可惜他还年轻。
所做所为可笑,却也可悲。
不似程倾所想,时隔多年,岑远的确再一次地被楚知钰打动了。只是这种决绝与不计后果的付出,换来的只有程倾一句“那看来他是真的挺喜欢我的”。
可能是出于一种兔死狐悲之感,随着程倾安分留在他身边的时间越拉越长,岑远在最近总会突然地想到,自己和楚知钰究竟谁更可悲一些。
一个是仍被所谓爱情蒙蔽双眼,毫无保留地付出着全部,一个是看似拥有,却守着一个只是被打造成圆满,内里却仍满是钱色交易的空壳。
而这个想法每每冒出来,他的心情也都会有种说不出的苦涩滋味。因为居然有一天,他也会用“可悲”这种没有能力改变现状,只能自怨自艾的词语来形容自己。
人性的贪婪是无休无止的。最一开始,他想要的不过是程倾呆在他身边。可当他已经做到能够确保这点,他却发现,自己从来想要的不是“不得不”和“只能”,而是程倾的心甘情愿。
哪怕他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
岑远没有办法去说服自己安于现状,可他又只能安于现状。
因为他始终清楚,程倾是一个没有爱的人,他的温顺乖巧、言听计从从来都只是表象。
到了最后,岑远也只能用一个无比掩耳盗铃的借口去安慰自己——哪怕这只是个虚构的幻境,可他能让对方装一辈子,演一辈子,那谁又能说那不是真实。
天气冷了下去,北京迎来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算算日子,这已经是程倾被锁在这间屋子里的第二十八天了。
这天岑远回去的时候,为程倾带上了部被全屏监控的手机。他也并不是真的想将对方困在这一隅之地永远,只是程倾这样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需要一个切实的教训,才能做到收心。
所以现在,他正缓步归还着程倾的自由。
岑远开锁入门的时候,程倾正裹着张绒质毯子,坐在窗边的摇椅上。
他安静地睡着,只有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颤,面前就是漫天银降的树林,像是只误入画卷的精灵,却成为了整幅画面的点睛之笔。
岑远的呼吸凝了些许,上前将他抱起。他的动作很轻,可将程倾放在床上的时候,程倾却还是醒了。
往还未松开的臂膀里钻了钻,程倾惺忪着眼,声音带着困意未消独有的软意:“今天这么早?”
“嗯。”岑远顺势在一旁坐下,拨了拨他顺着缝隙歪下去的脑袋,“给你带了点东西,放在床头了,睡醒再看。”
“不要。”
程倾利索地从他的怀抱中挣脱,爬了起来。岑远被拍开的手在空中悬了片刻,又放下,浅浅地笑了。
起初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的确回归到了最初程倾跟他的时候。可他没说,程倾却似乎是看出了他并不喜欢他的装腔作势,最近在岑远面前越来越随心所欲了。
或者说,是越来越在做自己了。
岑远毫不掩饰自己喜欢他这样的转变,起码真实,起码不会像是缕凝聚的烟,哪怕再紧凑成型,想要捕捉留住却又从指缝间溜走。
程倾饶有兴致地拆开外包,看着没有卡却连上了网的手机,也不算太过意外。别了一眼岑远,没有停下浏览动作,说:“全屏监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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