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此时此处杀了晟国太子,都会给圣贤院带来灾祸,为好不容易休养生息的天下引发战争。
圣贤院千万读书人都不得安生。或许他爱不释手的那些古籍也会遭受毁灭。
……
青泷扶起长桑灼和长桑权,向着门外缓慢走去。
王修想,我已经看到了她的眼睛,同在人群尽头说“让开”的少女,一模一样。
——
远山巍峨在夜色中轮廓渐渐模糊,沉沉的天幕几乎要压垮万物。
冷风凄凄。
长桑灼哭着把袖子里的木玩具拿出来,在长桑权跟前拼命摇晃:“哥哥,小老虎。小老虎你还记得吗?”
青泷感觉到胸口处那很少会跳动的活物,似乎被一块巨石狠狠压制,沉闷得很是难受。
但她一时不清楚这是什么,也无暇顾及。
她不知疲倦地将元炁注入到长桑权的眉心,同时提防着身后有没有追兵。
长桑权动了动眼睫。
长桑灼一把抓住他的手:“哥哥——”
“咳咳,”长桑权勉力咳嗽了两声,他睁开眼睛,看了看长桑灼,又看了看青泷,最后回落到妹妹的脸上。
粗糙的满是厚茧的手掌握住木老虎,他说得很慢:“你,你今天的衣服真好看……哥哥终于给你买新衣服了。”
“嗯,哥哥说过要给我买很多很多新衣服。”长桑灼握住他的手,泪眼模糊,拼命用力地点头。
长桑权的面容苍白,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努力支撑着,问:“你,你是哪国人?”
长桑灼眼中闪过诧异,但她很快回答:“齐国,我是齐国人。”
“齐国……”浅浅的笑容绽放在男子坚毅的脸上,他说,“齐国的海很美。”
“我带你去看海!哥哥,我带你去……”长桑灼的话没说完,捏住木老虎的大手骤然垂落下去。
意识渐远去时,长桑权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个魁伟粗浅的百夫长手足无措地想,不要哭啊。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我的妹妹。
听说,阴阳家有一种秘法咒印,种在人身上,可以增加人的记忆。两个素未谋面的人,通过强行植入记忆,可以变成亲密无间的亲人或爱人。
那时候我从战场上逃回来,逃亡的路上看到了你,一个穿着破烂蓬头垢面的小姑娘。你大概是太想被人保护了,所以你选中了中天境手段强硬的我,让我成为你的哥哥一直保护你。
也许你不知道,你的笑,你吃地瓜的满足模样,都在一点点愈合我在杀人战场中留下的伤口。
长桑权想到舍馆里,短暂相处的日子,曾路过听到那个白净儒生王修低低地叹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什么时候,齐国,楚国,魏国……七国的女孩子都能穿上漂亮的衣服。
漫漫黄沙之中,他看到,昔日一同喝酒吃肉浴血杀敌的兄弟们。他们来接他了……
长桑灼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叫了起来,小小的脸上眼泪横流,就像决堤的洪水。
青泷无措地蹲下身子,她伸出手,顿了许久,最终轻轻地落在长桑灼的背上,轻轻拍着。
惨淡如霜的月光穿过稀疏的树,照在少女身上,光影斑驳,静默无声。
青泷觉得好冷好冷。
今夜为何这样黑暗而漫长?
秦曜的身影,秦曜的声音都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尽管她已经竭力克制自己不去想,青泷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她好像刚刚才挣脱出来,又见无数的镣铐从阴影里悄然爬行,时刻伺机准备着将她重新捆缚。
湿漉漉的头发胡乱贴在额头上,寒风与黑夜中身体变得好沉重笨拙,明明手臂上的一点小伤不至于如此……
青泷感受到背上问情剑在微微颤动。她安抚它,不要担心,我还可以走,我要把长桑灼安全地带回去。
她不明白,她的胸腔到底怎么了,到底是什么这样重,这样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她寻不到答案。
月光如水,身后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
大路上,几辆精致马车正朝圣贤院驶去。孟昱趴在车窗边,百无聊赖地说:“离下一个成衣店还有好几公里,谢糖糖你真要这样一家家找下去啊。”
谢知棠心不在焉地回答:“嗯。”
“我说小师妹那么大的人,又不会丢。”孟昱撇撇嘴,“顶多是被那阵龙吟吓到了。那声音那么大,小师妹吓得一时不敢出门也是正常的。”
“问情剑竟然飞了。”
“竟然”这样诧异的句式被裴淮序说起来,显得平淡无奇。他神色淡淡地翻了翻飞玉笺里不断涌现的新消息,只微微蹙眉,“第一凶剑重新问世,不知是好是坏。”
“你们说这天下第一凶剑的新主人,该是个怎么样穷凶极恶的人物?”孟昱忍不住畅想,“要我说,那肯定是身高八尺,黑熊粗肉。怒发浑如铁刷,狰狞好似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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