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我不放心。我得带他一块回。”
裴淮序却似不闻:“昨日从圣贤院到润禾镇,我们辰时出发申时到,用了四个时辰。孟昱你脚力快,一趟约需两个时辰。记着,糖糖卧室门上的机关眼认人,你需要去找宴时来解开。你现在立马出发,或许今晚就能赶回来。”
孟昱依然坚持己见。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肯退让。
“孟昱,现在可不是闹小爷脾气的时候。”直到燕瑶摸了摸青泷的头,问道:“小师妹,你说谢糖糖最在乎的是什么?”
谢知棠望了过去。他早就注意到了,那个青色衣衫的女孩子,从始至终都安安静静的,一言不发。她的目光却像盛着满湖清波,柔软晶莹。
他罕见地正色,目光中有些探究与意外:“你真的是我的师妹?”
“谢糖糖,第一次见到你师妹,是什么感受?”燕瑶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的师妹,自然是最好的。”谢知棠理所当然道,目光仍然落在青泷身上。
青泷也望了过去。
目光交织,谢知棠朝她笑了笑。他坐在窗前,眉目与春日远山映在一道,长衫偶尔被清风吹拂,有种孤独于世的自然与顺遂。
她毫不怀疑地说道:“师兄最在乎的是明日的惊蛰节,是春祭。”
孟昱张了张口,没说话。
师妹说得没错。
惊蛰节迫在眉睫,必须在今日调查真相,商量对策来,关于春祭的一切事情都需要谢知棠的主导。若自己非要把糖糖带回圣贤院,耽误了太平城的春种,等糖糖日后知晓,一定饶不了他。
裴淮序:“农家弟子可以忘记所有,但绝不会忘记他的职责。”
空气中悄然无声,落针可闻。一片树叶从敞开的窗口飘进,谢知棠伸手接住。
粗阔的主叶脉如同人的记忆,延伸而出的一根根细脉,便是依托记忆而生出的情感、社交和关系。
“我相信你们的决定。”他突然扭头迎向众人的目光,云淡风轻地点点头笑了,一如他向来随遇而安的性子。
还有三个字“劳烦了,”谢知棠想了想,终于没说出口。
——
时间紧迫,孟昱出发,裴淮序送他一段路,同时向他确认道:“糖糖卧室中想来已经堆满了留影珠,不必全部带来。记得寻一颗蓝色的储存珠。里面存放了他最重要的记忆。”
一颗留影珠的有效时间约为十年,十年后里面的影像就会慢慢消散褪去。而储存珠取自三途河的巨蚌,据说能够存续三百年之久。
谢知棠每个晚间,都会从当日留影珠里取出绝不可以忘记的片段,置于储存珠内。
如此一来,他凌晨时也不必依次查看成千的留影珠,只需要看那一颗储存珠即可。
也许人生皆是如此,漫长的岁月大多无足轻重,绝多数事情只是徒劳无功。
活着的只是一些瞬间。
孟昱听了,酸溜溜地问裴淮序:“你什么时候进的糖糖卧室?你经常进入?白天还是晚上?”
——
燕瑶在联络苏妙月,询问这种情况下的注意事项,以及太平城中医家开的药铺,哪家有留影珠在售卖。
青泷默默记下。她若有所思,问出心里的猜测:“师姐,你们先前所说三年前之事是否就是……”
“就是你师兄突然失忆的怪病。”
燕瑶将原委细细道来,脸上沉思之前渐显:“农圣和医圣都束手无策,不知到底是何人作祟?”
他们对此也有诸多猜测。农家本就为君王所忌,七国的君王们,攻城掠地,血流成河,什么都不怕。却偏偏怕躬身于田地之人。
她望着青泷走向谢知棠房间的背影。
不过师妹有一点说得不对。
谢知棠可并不在意春祭。
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什么都不会在意。
若非留影珠,所有的面孔于谢知棠都是陌生,所有的风景于他都是路过。他亲手撒下的秧苗,养大的鹅鸭,其实都毫无任何情谊。
他唯一记得,唯一在乎的,是他的师尊,已经故去的沅圣。他对春祭的在意,对农耕付出心血,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燕瑶想,真是残忍的人啊,对谁都温柔。
对什么都可以温柔。
不过谁叫他们喜欢他呢?
——
青泷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谢知棠正在重新梳理眼下的境况,陨石的发生,以及田地里各类作物的长势和损伤,在纸上写写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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