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拿这么多东西,杨思情有些不放心:“大爷,你真的知道杨家村吗?可别半道上把我们给扔山沟沟里。”
老汉生气:“你这个女娃咋说话咧,额咋不知道杨家村,不就是后陇沟滴杨家村么,那个村儿到处都是枣树,额又不是木有去过。”
杨思情扭头跟蓝巍说:“我们就坐这辆车吧。”又问老汉,“你后头还拉人不?”
老汉点点头:“这么大滴车,你们又坐不下。”
他再拉人的话势必会耽误时间,杨思情说:“你的车不要再拉人了,就把我们和东西拉到杨家村。”
老汉举起大拇指和小拇指,比个六:“只拉你们两个要六毛。”
谈好车费,蓝巍把两大袋东西搬到毛驴后头的板车上,再跟杨思情一起坐上去,让老汉先拉他们去小旅馆。
他们到小旅馆退了房,挥师朝杨家村进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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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粪
◎给你闻闻我的男人味。◎
相较于水土流失严重的陕北, 关中平原自古就是一块适合农业种植的肥土,盛产小麦、棉花。
立春过后,漫山遍野吐嫩芽, 关中山区已然春意盎然。
群山互相挨靠着, 一头驴拉着一挂平板车缓缓走在乡道上, 向前延伸的乡道崎岖不平。
坐在板车上的杨思情,屁股连续做着颠簸运动, 浑身的肉也跟着颠簸,冰凉、潮湿、充满草腥味的空气包围着她。
蓝巍一早就把他的围巾翻出来, 折成厚厚的方块给她垫屁股。
天空灰蒙蒙的,像块大抹布,毛毛雨始终没停,下得缠缠绵绵。
老汉说停不了,要下好些天,乡里人就喜欢这天这雨, 乡里人要赶着下雨的这几天抓紧播种麦籽, 确保夏季的麦子能有个好收成。
现在是农忙时节,每村每个生产队的队员都在田里跟时间赛跑,乡道上才这么冷清。
杨思情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 哈着腰靠在蓝巍身上,戴着围巾一体帽,半张脸埋在围巾里面,听着蓝巍跟老汉你来我往、絮絮叨叨地唠嗑,眼睛眯成一条缝假寐。
这里的破路把她浑身肌肉抖得发酸, 心情跟大姨妈迟迟不来差不多, 根本没兴趣加入他们的聊天室。
蓝团长呢, 时时显得胸有成竹、精神面貌饱满, 就没见他皱过眉。
依她看,蓝团长是把来杨思情b老家历劫当成游山玩水,体验文化民俗村来了。
“一道道的那个山来呦,一道道水,咱们中央红军到陕北……”
老汉乍然而起的声音吓得假寐的杨思情整个屁股弹跳起来,差点后翻栽下板车。
蓝巍大掌迅速撑住她的后背,稳住她。
杨思情受惊过后就是烦躁,一扭腰,背过身去望着来路。
刚才蓝巍抽了根牡丹牌纸烟给老汉,问他会不会唱《山丹丹开花红艳艳》?
这歌是前几年流行的陕北民歌,杨思情曾说过他们那时候也流行过一阵子这歌,蓝巍就跟老汉点了这歌,旨在拍她马屁。
不想老汉的嗓门不给力,让他的马屁拍在马腿上。
老汉唱完一首《山丹丹》,开了嗓,只唱一首仍觉意犹未尽,之后又唱了《走西口》《女儿嫁》等陕西民歌。
他的唱不是唱,是拔高了嗓门大声喊,喊得还很难听,乡道的回声效果无限放大了这种难听。
他的难听跟杨思情唱歌的那种难听还不一样,杨思情唱歌难听至少还能当恐怖片背景音乐,他这个难听纯粹就是杀耳朵。
旁若无人的老汉唱得很美很投入。
蓝巍也听得很美很投入,摇头晃脑,指头在膝上打着节拍。
他认为,置身于关中广袤的乡野上,听关中口音的古朴民歌,两者相得益彰,别有滋味,不能简单的用好听、难听来判别这种乡间野趣。
遗憾的是杨思情的音乐品味和思想觉悟都没有他高,无法从老汉的破锣嗓子中找到可欣赏的点,只能肤浅的用好听、难听来判别这种野趣,而她所欣赏的野趣是和某团长一起拥抱在小旅馆的床上。
驴车上的两个男人把快乐留给自己,把不快乐留给杨思情,此处应有掌声。
驴车走到乡道岔口,另一条道上正好有辆拉粪的驴车也往岔口走过来。
老汉停下来,让干农活的乡民先过去。
拉粪的驴车上面坐的是两个插队知青,一男一女,男的赶驴,女的坐在车沿上看护几个粪桶,以防里面的粪水摇出来。
这些粪是他们天没亮就出发,从十里八乡抢回来的。
对,抢粪,一种味儿很大、意义非凡的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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