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可亲眼目睹江白砚自裁,她哪能心无波澜。
“再说,”施黛道,“如果没有你,我的嫁衣穿给谁看?”
说来也巧,她以身入境,脱离心魔境时,恰好穿着那件婚服。
在死斗里一番折腾,嫁衣破开好几道口子,万幸鲛泪没丢,刺绣也在。
擦药前,施黛把它脱下,托侍女去洗净。
面颊靠在她颈窝,江白砚静默半晌,带出清浅的笑:“只为我穿,好不好?”
他说话时蹭了蹭施黛侧颈,微微仰头,撞上她目光。
江白砚的眼睛最是漂亮,清润狭长,好似近在咫尺的明月弯钩。
明月含情,水雾袅袅,施黛被他看得耳后一热:“你别……”
她磕巴一下:“别想用撒娇来转移话题。”
江白砚轻笑出声:“好。”
他语气温静,定神看施黛片刻,忽地道:“我想吻你。”
比起陈述,这句话更像不容抗拒的邀约。
下一刻,江白砚的气息将她浑然笼罩。
他下意识遏制侵略性,这个吻柔和绵密,却依旧带几分化不开的占有欲。
施黛喝过药,为了压退苦意,吃下不少瓜果和点心。
尝起来,是清甜味道。
疼痛被剥离,身体的其余感官格外敏锐。
施黛仿佛坠进一场温柔的诱杀,被江白砚的舌尖一遍遍舐过唇瓣,再探入牙关,有意勾弄,细雨般萦缠。
像凶狠的兽露出獠牙,却不咬断她咽喉,只用齿尖轻轻浅浅地触碰。
施黛招架不住,被刺激得尾椎发麻。
安抚似的,江白砚抵上她虎牙,缓慢厮磨。
两人亲吻的次数不算太多,他已摸透了施黛的习惯,看出她气息将尽,及时退离。
施黛堪堪深吸口气,又见他薄唇落下。
深吻变成浅尝辄止的抚弄,江白砚一下又一下蹭她唇珠:“想同我成婚?”
他眸色极深,宛如暗流涌动的海面,其下是阴晦漩涡。
这样的亲昵最为难捱,像羽毛从心口挠过,施黛的呼吸早乱了节拍:“嗯。”
她耳根烫得厉害,好在理智没丢,胡乱吸口新鲜空气:“前提是,你得把自己好好养着,别让我整天提心吊胆。”
施黛本打算板起脸,用更加冷肃的口吻讲出这句话,奈何被江白砚细细密密吻了一遍,她呼吸不畅,面上浸满桃花色的红。
……她也不忍心真对江白砚凶。
江白砚笑道:“好。”
他的性命不值一提,卑贱如尘埃,世上除了施黛,大概没人在乎。
这条命理应是她的,为她舍去也无妨。施黛对他这般说,江白砚愿意把它从尘泥里拾起来。
江白砚的“好”,一向没有可信度。
施黛狐疑:“真的?”
“真的。”
江白砚说:“你若不信——”
他撩起眼睫,喉音如山间晨雾,轻缈含笑:“将我关起来,如何?”
施黛:……
完蛋。
一瞬连心口都是酥麻,她像被蛊惑的猎物,栽进柔软的网。
把这几个字在脑子里过上一遍,她确认自己没听错。
瞥见她颊边的红,江白砚道:“你不是说过,想这样做?”
她确实说过这句话,在心魔境里,怀疑江白砚打算赴死的时候。
施黛万万没想到,江白砚会主动来提。
还用这么暧昧的、引颈受戮般的语气。
——小说和电视剧里,像江白砚这样病病的人,不应该更倾向于把对方关进小黑屋吗?这是哪门子的反向操作?
她一时怔忪,眼尾沾着点儿泪,湿漉漉的,像雨后的湖。
这副模样轻俏又柔婉,江白砚安静注视,为她拭去未干的水渍。
囚禁与被囚禁,他不在乎。
禁锢的意义在于相守,倘若能与施黛长久待在一起,江白砚不介意被她关起来。
施黛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视线扫过江白砚修长的脖颈,又飞快摆正。
“不用。”
话题逐渐奇怪,施黛尝试把它往正轨去扳:“关起来做什么?小黑屋多没意思,你不想和我天南地北到处玩儿?”
这话似乎让他有些愉悦,江白砚一笑:“好。”
施黛放松下来,端量他几眼,想说的话一句句往外蹦:“你的伤怎么样了?身体里残留有邪气吗?转移疼痛的术法别再用了,你不是也难受着?”
最后一句话她说过很多次,江白砚一次也没遵守。
施黛苦恼皱起眉头。
江白砚没戳破她生硬的转移话题,耐心回应:“青州镇厄司派了驱邪的术士,邪气散尽,已无大碍。”
他说罢一顿,嗓音微哑:“……抱歉。”
施黛不解:“抱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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