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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节(1 / 2)

啊可恶,她在说什么。

耳尖泛起薄红,施黛浅浅瞪他一眼,伸出右手。

要说不生气,当然是假的。

从没见过江白砚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的人。

明明保护她的时候,他从始至终认真得很,没让她吃过痛。

愠怒的劲头过了,设身处地想一想,又觉得无可奈何。

同样的年纪,其他小孩靠在父母怀中撒娇,江白砚在那间昏暗的地下暗房里,被邪修百般折磨。

她没道理站在自我的立场上,对他过分指责。

但还是生气。

施黛嗓音闷闷,晃一晃手指头:“你要试试吗?”

江白砚定定看她。

种种恶劣的言语被她一句话堵住,哽在喉头,化在心头。

鬼使神差,他探出右手。

距离逐渐缩短,趋近于无。

触上施黛的刹那,江白砚长睫轻颤。

指尖相触又分开。

像第一次碰到热水的猫。

他似被烫伤,指节回缩,下一刻,又被施黛轻轻勾住。

活了十七年, 江白砚体会过无数种疼痛。

刀伤是没入血肉的刺痛,鞭伤的疼能渗入骨髓之中,拳风落在身上, 更闷更钝。

他对诸如此类的痛意习以为常, 却在今时今日, 因极尽轻柔的触碰心生惶然。

想逃离, 却情不自禁地靠近。

施黛勾住他指节, 肌肤温热, 柔软细腻, 没用太大力道。

江白砚脊背僵硬, 绷出笔直一道线,如同随时都会断裂的弦。

哪怕在九死一生的绝境里, 他都未曾流露过此般情态。

施黛看一看他,又屏声敛息,垂下视线。

江白砚这辈子孤身一人久了,恐怕没被谁亲昵相待过,所以才会用自虐的方式感知所谓“快意”。

她这样做的初衷非常简单,既然江白砚的认知不正常,施黛就直截了当告诉他,什么是寻常的抚慰。

但是——

施黛没忍住,再瞥一眼江白砚。

他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连耳朵都是红的。

因着失血, 江白砚面有病色, 下颌纤薄苍白, 像一碰就碎的瓷。

于是耳尖那抹绯红,成为唯一显眼的色调。

是略显暧昧的颜色。

发觉她轻悄悄的打量, 江白砚掀起眼睫。

陡然撞进一双乌玉般的桃花眼,施黛故作镇定, 低下脑袋。

“这样。”

她右手前探,尝试把对方的整只手掌握住:“是握手。”

他的身体好冰。

鲛人生活在水下,这个种族的体温都很凉吗?

江白砚应了声“嗯”。

施黛的手比他小许多,触感奇妙,宛如轻软的、幽微的火。

火苗若有似无,渡来热气,将他手背的凉意缓慢消融。

像春日的第一缕阳光融化冬雪,雪水透过肌肤淌入经脉,最终落在心尖。

有些热。

江白砚克制着,让自己没有更多动作。

施黛好奇问:“江公子这些年里,同别人握过手吗?”

江白砚认真回想。

倘若只是“握住手掌”这个动作,他自然与人做过。

其后紧跟着的,是他五指用力,将对方腕骨折断,亦或寸寸捏碎骨头。

他觉得施黛不会喜欢这样的回答,因而低声道:“未曾。”

果然没有过吧!

施黛愈发笃定心中猜测,在必要的社交上,江白砚堪称零经验。

她估摸着九成时间里,江白砚都在握他那把断水剑。

“那你好好记住。”

施黛拿手指戳戳他手背:“第一次握手。”

她一边说,一边端详江白砚的左手。

他练过左手剑,指腹生有粗糙的茧,再往下,是几道鲜红的细小伤疤。

施黛:“是在鬼打墙里留下的?”

“嗯。”

江白砚:“施小姐不必忧心。鲛人有鲛珠护身,小伤很快便可痊愈。”

鲛珠不同于鲛人泪,是鲛人体内最重要的内丹。

施黛没接话,似笑非笑地睨他。

无声胜有声,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仗着有鲛珠,你就这么折腾自己?

江白砚乖乖噤声。

“右手的伤。”

施黛没忘记这一茬:“能给我看看吗?”

是那处他信口胡诌的“抓痕”。

沉默几息,江白砚松开缠在掌上的布条。

施黛倒吸一口冷气。

两人对峙时,江白砚承认过这并非猫的爪印,而是刀伤。

她条件反射想象出的画面,是一条不深不浅的细长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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