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琴煮好栗子羹不久, 就听到自家殿下“哒哒哒”地跑了回来。
她跑得面上盈起一片红,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太坏了,那种?词说一遍不够, 还要说两遍。”
“怎么这样匆忙, 殿下?是遇到谁了吗?”枕琴用蘸湿的软帕替她净了手, 端来拌好糖的栗子羹。
“没……没谁。”李桐枝不擅长说谎, 尤其面对的是同自己关?系很亲近的侍女,只能眼神游离地含糊否认。
怕多说会露馅, 她连忙坐到桌边, 舀了好几勺栗子羹堵住自己的嘴。
粉腮鼓胀得有?些?难受,可为了帮贺凤影隐瞒身份,她还是努力眨眨眼, 向枕琴表示自己的真诚。
枕琴只是随口问一句,没有?探究清楚的意思, 倒是看她囫囵吞咽,以为她在六公主处没有?吃饱,笑说:“殿下?如果饿, 我去小厨房再准备些?糕点来。”
李桐枝连连摇头。
六皇姐心疼她离京这段时日在外吃不上精烩的饭菜, 午膳吩咐准备了满满一桌菜肴, 她吃得已经够饱了。
如果不是饭后?运动消食了, 现在怕是连栗子羹都吃不下?,哪里能再吃其他。
枕琴点点头, 见她吃完搁置了碗勺, 说:“那殿下?去小憩一会儿吧,床铺已经整理好了。”
李桐枝由着她帮助自己解开斗篷与外衣, 钻进?被窝里。
记着昨夜经历的噩梦,怕顾闻溪再作妖, 已经埋进?枕头里的小脑袋又抬了起来,捏着锦被软软的被沿,叮嘱枕琴说:“要是看到我睡得不安稳,你就叫醒我吧。”
枕琴于是搬了凳子和小桌几在她床边做绣活,伴随剪刀与针线发出细碎的声响,她慢慢阖眸睡去。
其实?是她多虑——顾闻溪经一夜刑罚,能交代的全交代了,却没有?被放过,现在连昏过去的自由都没有?,何况是睡眠拉她进?入梦境。
贺凤影怕顾闻溪轻易自行了断,死得太轻易,除切断她的三根手指,其他手指的指甲也拔掉了,甚至考虑到咬舌自尽的可能,连牙齿都全敲了个?干净。
固定?在墙面的坚实?铁环锁住她的手腕和脖颈不许动弹,她整个?人几乎都泡在刺激性极强的卤水里,仅有?头颅仍然?冒在外。
因伤了嗓子,张口只能发出嘶哑的痛叫。
身上各类伤口被卤水刺激,疼得要把她逼疯,可她到底还没能幸运地陷入彻底混沌的疯狂,所以当她听到渐近的脚步声,满是血污的脸上还是浮现惊恐,不顾肢体疼痛地无谓挣扎起来。
正如她所料,是贺凤影回来了。
“大?人。”负责看管她的枭羽卫将看到一半的书放下?,漠然?瞟了她一眼,微笑向贺凤影行礼问道?:“要将她捞起来继续上刑吗?”
“嗯。”贺凤影应了一声,扯动唇角,露出个?冷冷的笑:“她也该歇够了。”
歇?她遍体伤痛地泡在卤水里能是歇息?
顾闻溪双目赤红地从肺里挤出几声怒音,可惜恐吓不到现场任何人,解开束缚后?便如一滩烂泥被随便丢到了地上。
下?一刻,注意到贺凤影手上拿着形状奇怪的金属刑具,顾闻溪感?受到浓稠恶意与杀意,以为他要结果自己的性命,被逼出的怒意坠为恐惧。
这种?尖锐的恐惧刺得她全身颤抖,连忙用如老旧风箱般的嗓音吼道?:“你杀了我,九公主也会死,我们的命是绑在一块儿的!”
这是假话,是她控制李桐枝的想法落空后?,在痛苦煎熬中努力琢磨出来的自救办法。
毕竟只有?她自己明确知道?寄生在她脑中的系统能发挥什?么作用,贺凤影那么在乎李桐枝,她必须利用这最后?一点优势为自己争取生路。
贺凤影动作顿住,静默地注视她,皱起眉像是有?些?不解:“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为什?么会认为自己能骗过我?”
对枭羽卫最基础的要求就是在审讯过程中辨别谎言与真话。
相?较于在政坛习惯了颠倒黑白的官员和被其他势力精心教养出来的间人,顾闻溪的虚张声势实?在太好看破了。
“当然?,你还是有?比其他人强的地方在。”贺凤影垂眸,语气?平淡地说:“你很知道?该如何激怒我。”
想到顾闻溪用低劣的骗术辅以古怪的诡计害得李桐枝夜夜无法安眠,迫不得已与自己退婚,又险些?应允和亲去燕兰那种?落后?的险地,贺凤影眼底无声焚起一场幽幽大?火。
他丢弃了简单制造皮肉伤的刑具,轻活动腕骨关?节走向顾闻溪。
膝上搁置书本的枭羽卫见状坐不住了。
作为枭羽司中的老人,他见识过年纪尚小的贺凤影在愤怒下?亲自拆人。
货真价实?的拆人。
贺凤影几乎不具备对同类的共情,性情更近山林中的荒蛮野兽,会粗暴地动手扯断犯人的肢体,撕出犯人的内脏。
场面血腥可怖到连习惯了刑讯见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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