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融融笑意,始知他是在逗自己。
“你这是同谁学的坏。”
她有点懊恼地嘟囔道,抱着猫儿,气鼓鼓地把身子挪得距离他远一点。
贺凤影便收敛笑意,开口哄她,同她讲些有意思的趣事儿,一会工夫便又勾着她回到原来的位置,倾身仔细聆听。
闲聊一阵,枕琴表情颇为忐忑地走过来,道:“殿下,又有一批东西送来,入库前需得你露个面。”
李桐枝疑惑道:“内务府补发的东西,清早不是就都送到了吗?”
同东西一并来的,还有安排替换懒惰者的许多宫人。
“这回不是内务府送来的东西。”枕琴咬咬下唇,道:“是一名枭羽卫送来的,说是遵皇命把查抄来的财富送予殿下。”
李桐枝一头雾水。
由于听说过不少相关枭羽卫的传闻,她表现得同样有些不安,小手捏紧衣裙,仿佛在给自己做面对枭羽卫的心理准备。
贺凤影却是没有丝毫意外,温声宽慰她说:“别怕,我陪你一起出去。”
院内,佩戴夜枭面具的青年静立在四口大箱子前。
金属质地的面具冷冷反射着光,配合一身利于夜间行动的黑衣,除一双眼睛外,全身被包裹得不露出分毫,看着的确会令人不禁联想到许多骇人事迹。
青年望见贺凤影,想起他叮嘱自己不要吓唬李桐枝的话,沉吟着取下手套,露出因经常不见光而显苍白、却与常人没太大不同的手,递上一份清查名单。
不过他冷酷惯了,就算斟酌表现得平和些,说出的话也还是显冷硬:“请九殿下过目名单和物件,查看有没有对不上的地方。”
李桐枝犹疑不敢接近。
贺凤影道:“我来核对吧,她在这儿看着就行了。”
枭羽卫青年自然对他的决定没有意见,李桐枝也稍稍放松心神,小声同他说谢谢。
贺凤影接过名单,没怎么看上面文字,随意看起箱中东西。
毕竟这些物件就是他亲自查抄来的,他也不认为自己麾下能有贪昧东西的蠢货,做出个查看的样子就够了。
检查完,向李桐枝点了头,小姑娘便迎到他身侧,取毛笔在名单上认真写下自己的名字。
她的小楷每到转折处总是弯起弧度,看起来格外可爱,贺凤影瞧了一会儿才递去给自己的下属。
枭羽卫离开,宫人开始搬抬箱子。
贺凤影同她入室,见她仿佛逃过一劫般放松下来,心念微动,问:“桐枝很害怕枭羽卫吗?”
问话脱口而出,贺凤影反应过来,立刻后悔提及。
他不希望李桐枝把自己同枭羽卫关联起来,哪怕是以提问者的身份。
他在她面前只会是风光霁月的贺小侯爷。
那些血腥的、阴暗的事情都会同他性情中冷酷的、暴戾的一面一齐被藏在夜枭面具后。
她喜欢世家公子的温柔做派,他就会以温柔待她。
克制住时常攀上心尖的占有欲,作最称职的护花人,永远呵护这朵娇嫩美丽的海棠自由生长在阳光中,而不是攀折养在花瓶里一日日枯萎。
花儿自是不必知晓护花人在放下水壶后拿起的是钢刀和铁鞭——她的世界里就不该出现这两样。
因此不等李桐枝做出答复,贺凤影含笑自答了问题:“瞧我问的是什么,人人都惧枭羽卫,桐枝害怕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拉开话题,他与她重聊起先前没说完的趣事儿。
算了算时间,发现给诏狱中凶犯留的休息时长足够,为了击溃他们的心理防线,应该进行下一轮刑讯了,贺凤影因而站起身同她道了别。
李桐枝送他出殿,抱起猫儿,一边逗着猫儿开心,一边回味方才他同自己说的话。
前额贴到猫儿小脑袋上时,她忽然想到被他打断没有回答的问题。
怕不怕枭羽卫?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一些流传宫中相关枭羽卫手段的言谈,比话本里描述的鬼怪害人法子还要可怖。
李桐枝就听说过一种刑罚名为“梳洗”。
意思不是女子的梳妆打扮,而是用一种铁刷去抓梳在人的皮肤,直到露出皮肉下的白骨,令人在痛苦哀嚎中死去。
那样残酷的画面,她连想都不敢想。
从此再听旁人说起相关枭羽卫的传闻,多半都会掩起耳朵。
可如果单单指方才来送东西的枭羽卫,其实还好。
青年戴着的金属面具,穿着一身黑衣,初见时虽的确令人发怵,但她没感受到对方的恶意,压迫感也并非针对她。
较之她被一些宫人指指点点或鄙夷以视来说,他的冷漠和距离感反而令她没那么窒息。
李桐枝想到这里打止,未再深思,重让猫儿窝在怀里,取来小几上的话本继续看。
懒懒捱到用膳之后,她准备正经躺下,午睡半个时辰,补一补今晨起早的困倦。
谁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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