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刚才来过……”陆觉急忙解释,怕是这寺庙往来人太多,这僧人转眼就将他忘了。
“知道。”僧人却是一副了然的模样,“师父有句话要我告诉施主。”
“恩?”
“世事皆有定,奈何费思冥。施主,请回吧。“
世事皆有定,奈何费思冥(二)
世事皆有定,奈何费思冥。
陆觉来来回回将这话念了几遍,也并未咂摸透这其中的意思,只是走出寺院时心底多了一丝怅然若失,那种寻而不得的感觉总是要人不大痛快,想到这儿又回身去看那些往庙中走着的虔诚万分的一众信徒,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与他们是并无不同的。
在未可知的以后面前,他们都一样的懵懵懂懂,但却仍旧满怀期待。
只是陆棠的那些话,着实让陆觉心塞了一阵,这顿午饭吃得都不大痛快。
“想什么呢你?”陆棠盯着对面坐着的陆觉,看着这人在数数一般的一粒一粒划拉着自己碗中的那些米饭,也不见他往嘴里送,眼睛放空在一处愣神。
“没,没想什么。”陆觉回过神来连忙答道。
“咳……”陆棠却故意压低了声音笑道:“该不会是在想那位小家碧玉?恩?这是让我说中了?”
“……”陆觉不答必然是有他的苦衷。只不过在他三姐面前,他当然要收起那些要家人疑心的忧心来,不过这只有他自己能懂的缘故,在陆棠的眼里就变成了“不好意思回答”,于是陆棠也不再多问,索性说道:“行了行了知道了,快吃饭吧,瞧瞧你……啧啧,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得,我不问了还不成?你也难得面皮儿薄上一回。”陆棠想说的是“怎么不知道你是个多情的胚子”,可心里又为自己弟弟长大成人了高兴,冥冥觉得陆觉这次是用心了的样子,就又想得长远了些觉着没准儿不久陆觉就能成家,就免不得喜上眉梢自顾自的开心。
她哪里知道此时陆觉心里正翻涌的厉害。
若不是陆棠那一番话,陆觉或许到现在还是浑浑噩噩一般的同陈卿言过一日算一日——却是在蜜罐儿里这样糊涂着,自打和陈卿言在一处,每日想的都是在这人身边起腻,听他说相声,听他唱小曲儿,任是什么黑天白日都已无所谓了。可哪知道又突然来了个陆棠提醒了他:
“你总要把人带回家里来见见。”
这样类似的话,也不是没从别人的嘴里听过,想当初自己为了陈卿言借酒消愁颓靡丧气的日子,纪则书不早就说过要他想明白以后的话?只是自己大概是听不得劝的:一来是天性如此,本就是这样倔强的人,二来是若真是听得得了劝说,这一遭打一开始便不会有,可想到若是没有陈卿言的存在,那才是真正的无趣与遗憾吧。
像是在这黑暗里执手相伴的走了这样久,忽的前头出现了一点儿劈开天地的惨白,明晃晃白的瘆人,还带了能将人烧灼掉一层皮肉的热,却或早或晚迟早要有——陆觉是心里明白,若要从这一处黑暗中冲出去,在那片白中堂堂正正的站着,必然免不得要受一番折磨。
若是单单是陆觉自己受罪,别说是一层皮肉,就是要千锤万凿他也一并全都受了。只是想到若是要陈卿言一同承受,便牵牵绕绕的从心底生出无数的铠甲来,将这人护在了身后。
纵想千遍,仍是三字不变的“舍不得”。
回杯记
想来想去总不得意,陆觉只觉得这心口处似是霎时横生了许些乱糟糟的草一样要他糟心,等他三姐走了之后他在家中呆不住了,闷在家中胡思乱想也没个头儿,再看时间离陈卿言的演出时间也没有多久了,索性出门去了三不管。
今日庆园茶馆真是火爆。
陈卿言已经说完了一场活,这会儿正是返场的时候。观众格外的热情,好些在台下喊着要听他唱一个。人多声杂,陈卿言没听见别的,唯听见一位大汉的粗嗓门高声道:
“唱段儿二人转!”
嚯,还是关东口音。陈卿言心里头笑了,想着这人准是头一回听相声,哪儿有要相声演员唱二人转的?只是这要求说来也并不过分,这本算是学唱里的一样。于是陈卿言说道:
“成,那就唱段回杯记。”
陆觉从门口晃了进来的时候,正巧听见的就是这句“我闷坐绣楼盼着情郎”。若是相声,陆四少爷听得多了还能说上些名头来,二人转他倒是听别人唱过几次,但是不熟,说不上名字来,这是头一次听陈卿言唱,无外乎只觉得新鲜好听,没有旁的。他哪知道陈卿言唱的并不是原词呢。
本来应是“我闷坐绣楼眼望京城”才对的。
陈卿言自然不是唱错了,而是特意改了唱给陆觉听的。陆四少爷打门口的身形一闪,陈卿言就瞧见他了。也是怪了,这人往那人堆里一扎,就自带与旁人隔开的气场来,单单的引着自己的目光往他身上瞧。
陈卿言欢喜于自己的这处小心思,他不像陆觉,陆四少爷约莫是在美国留学的那些年受西式教育影响,说起那露骨的情话来一点儿都不含糊,陈卿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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