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说哪一段?”一边慢慢的朝南市走着,陆觉一边问道。
“不知道。”陈卿言知道陆觉存的什么心思,他自然是喜欢柳活多一些,只是今日恐怕不能如他的意,陈卿言总归是拿了陈友利的包银的,不能只顾着陆觉不顾着茶馆的买卖——
果然,今日上台,打眼一瞧底下坐的观众,陈卿言就决定要说一段贯口的活,经了那日曹京生闹事儿,庆园茶馆算是“劫后余生”,这几日茶馆里来的人总是不多,今日算是强些了,最起码池座里坐得满满当当。一来是图个好彩头,二来是要观众们听着过瘾,也总得选一段要人听了能叫好的活。
所以陈卿言选了个大段儿《大保镖》。
“当时我哥哥一看院子当中摆着十八般兵刃,他伸手拿起一杆大枪,可不能全叫枪,七尺为枪,齐眉为棍,大枪一丈零八寸,一寸长一寸强,一寸小一寸巧,大枪为百兵刃之祖,大刀为百兵刃之母,花枪为百兵刃之贼,单刀为百兵刃之胆,宝剑为百兵刃之帅,护手钩占四个字:挎、架、遮、拦。我哥哥练了一趟六合枪。
……
一点眉间二向心,三扎脐肚四撩阴,五扎磕膝六点脚,七扎肩井左右分。扎者为枪,涮者为棒,前把为枪,后把为舵,大杆子占六个字:崩,拨,压,盖,挑,扎。练完之后,大家是拍掌赞贺!他练完了,看我的,我不能再练枪啦。
……
滑个跟头就没功夫啦,我有功夫。再说,练刀讲究风雨不透,我这趟刀练得行上就下,行左就右,光见刀不见人。我练得就跟刀山似的,顺着刀哗哗往下流水,再看我衣裳,连个雨点儿都没有!
……
刀交左手,怀中抱月。这叫前看刀刃儿,后看刀背儿,上看刀尖儿,下看绸子穗儿。单刀看手,双刀看肘,大刀看滚手,我来个‘夜战八方藏刀式’”。
这一场果然如愿,真是热热闹闹的要底下观众的将手掌拍痛,之前那些笼在庆园茶馆每个人心头上的阴霾像是都跟着散了,尤是陈友利,虽是远远的站在最靠后的位置,也能瞧见笑得露出了一排的白牙来。只是陈卿言与他们不同,他不在意别人,他最在意的唯有那个不管自己说没说到包袱儿,却始终嘴角带笑看着他的陆眠之——
恍惚之间,这人在包厢里扔钱下来的那日仿佛就在昨天,可就在刚刚他还在外头暗地不见人的地方悄悄握着自己的手亲了一口才让自己回了后台。
原来已经同他认识了这样久。
陈卿言只觉得心里有些别样的滋味,他并未有胡思乱想,只是觉得这一切实在来之不易。他们之间有太多的不可能,也有太多的变数,说是误打误撞也好,说是命运合该如此也好,竟是给了他一个最好的答案。
他终是在自己身边的,而且,不论自己何时望向他,他都是望着自己的。
观众实在太热情,陈卿言只得返场说了个小段儿才下了台。一进后台就瞧见了比他腿脚还快的陆眠之正捧着茶等他,接过手来不凉不烫,刚好入口。
陈卿言又喝一口,忍不住说道:“我觉得倒有一样营生你干最合适。”
“哪样?你慢些喝,仔细呛着。”陆觉看这人口干舌燥的疲惫模样,实属有些心疼,可又不能替他,干着急又没有什么用处,只求着小祖宗能好好喝水,润润嗓子别累着才好。
“跟包的活计啊。”陈卿言噗嗤一声笑了,眼珠滴溜溜灵动的转着满是得意的狡黠:“我以前怎么未发觉你端茶倒水照顾人这样的熟练?这么一次两次的倒还好,若是有三次四次我是不是该给陆四少爷几个大子儿……”后头“总不能要你白忙”一句还未说出口,就见陆觉整个人欺身凑了凑前,贴紧了陈卿言小声说道:
“旁人要我这样殷勤总是不能的,我也就肯伺候伺候你……还怕你不乐意。”
说着还在陈卿言的后腰上不轻不重的摸了一把,占了这丁点儿的便宜陆四少爷心里也满足异样,可是却要陈卿言汗毛倒立——这可是在后台!
偷偷的四下打量了一番,好在只有戴春安一人,而且是背冲着他们两个的,自然不会瞧见。只是总给得陆眠之点儿教训瞧瞧,陈卿言也是“不轻不重”的在这人的后腰上掐了一把,小孩儿似的报复,眼瞅着陆觉咬紧了牙不敢叫出声儿的憋闷模样,这才笑着轻语道:
“看你还敢不敢……谁说我不乐意的。”
:睡还是不睡
两人热热闹闹的说上了一会儿话就离了后台,谁都没有注意到早已结束演出的万笙儿不知在帷幕后头已经看了他们多久。
不一样了。
痴恋的人哪儿就能那么心甘的作别,这人的身影在眼前时时的晃着,虽是早就明白陈卿言对自己态度,可她总是舍不得,世事亦是难料,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救了他那么一次,却要他三番五次为自己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那日看着陆觉望着他的眼神就已经明白了一二,可不知怎么,事到如今竟是连当初的那点儿错愕也没有了。
唯独心里头热切盼着一样。
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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