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不愿乘人之危。
“我刚才听你喊……”陆觉说道。
“恩,梦见我娘了。”陈卿言轻轻的阖上了眼睛,“陆觉,你念过书,你告诉我,人死了,究竟是有没有灵魂这回事儿的?”
陆觉在西方受先进教育浸淫多年,自然是不信怪力乱神之说,但瞧着陈卿言那微微打颤的睫毛,没有两个字却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只能违心的说些谎话。
“自然是……”
没成想开口却让陈卿言打断了,只听他叹了口气,自问自答道:“我盼着没有。若是我娘看见了我那时的样子,她总要觉着心痛。”
天津卫说一人与众不同,特立独行叫做“格色”。陆觉知晓陈卿言确实有些格色,但猛地一听这话,没想过这人竟然倔强决绝到这样的地步。可震惊之余又重新去品,这才觉得其中的悲哀一重又一重的席卷而来。
陈卿言当然是希望有灵魂这回事儿的。
可活着的人指着死了的人安慰听来未免可笑,与其这样,倒不如一并断了念想,做这世上了无牵挂的人才好。
可陆觉却再也做不得什么“了无牵挂”的人了。
虽然陈卿言并无大碍,但这件事儿并没有就此作罢。
那日尾随着陈卿言的几个流氓混混究竟想干什么,想要将陈卿言带到哪儿去都还是不得而知的事,但陆觉思来想去,到底是不明白一个说相声的身上有什么利益可图。但想不明白也并不打紧,只要将那几个人找来问过便知,想来他们也是为了别人办事,不然不会在那日见了陆觉之后就落荒而逃。要说是找人最有本事的,尤其是在流氓混混中找人最有本事的,当属陆觉的这位老熟人许寒云了—谁也不会将这么一位斯文的年轻医生,会是天津青帮帮主的二公子。
这点小事对于许寒云来说自然是举手之劳,不出一个上午就查了个水落石出,这结果让陆觉觉得意外又不意外,只是将电话挂断的时候,陆觉那双本就是扫人一眼都让人甚感不寒而栗的眼睛里又蒙上了一层阴郁的狠厉。
“哎!别动啊!别动!我——胡——了!”烟雾缭绕的一间房里,时不时的传出一阵阵的笑声,刘仲文两眼放光,一把推倒了自己面前的牌,喜形于色,“给钱给钱给钱!”
“嚯,瞧瞧这一晚上,我兜儿里头这点儿全都挪你那去了,仲文,你今儿手气真不错!”旁边一个边说着边又掏了钱来递给刘仲文。
“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另一个也说话了,嘿嘿的笑着,“刘少爷最近情场上怕是碰了一鼻子灰?”
“啧。我早前倒是真瞧上一个。”刘仲文素来行为不大检点,再加上与他厮混的多是一丘之貉,不是什么正经东西,自然说话也不顾及,什么脏的荤的都说得出口,谈不上什么教养:“前两日没准儿就成了,但是……嗨!等什么时候弄上了床再同你们讲滋味如何!”
“同我们讲?我们又尝不到是甜的酸的!”说话的这个自然是满脸的下流龌龊。
“少不了你们的!”刘仲文哈哈大笑,却没想到门在这时却被人从外头一把推开,屋里头的四个人吓了一跳,刚想破口大骂谁这么大的胆子,却在瞧清楚来人是谁时,纷纷噤了声。
“刘少爷,好久不见啊。”
别动我的人
“我刚巧打这儿路过,听说你在这儿,想着有些日子不见了,上来瞧瞧。”陆觉笑眯眯的,眼角都跟着弯了起来,看上去心情不错。可屋里头的这几个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陆觉这是来者不善,谁不知道他陆觉是什么人,怎么居然有心思跟他们掺和到一块儿,但听他一进屋便叫了刘仲文的名字,另外三个着实的是松了口气——不关自己的事儿,明摆着是为了废物点心来的。
“仲文,陆少,我家里头还有事儿,要不我就先……”瞧着形势不大妙,其中一个精明的就起了走的心思,万一刘仲文和陆觉真要是砸起了茶杯,他帮哪边儿?哪边儿他也惹不起!倒不如现在当了缩头乌龟的好。
“我刚来你就要走?莫不是躲我?”陆觉皮笑肉不笑道。
“哪……哪能呢,陆少您这儿说的哪儿的话……”这位磕磕巴巴,话也说不利索了,这下走也走不得了,只能站在那儿赔着笑脸。
“都别走,人多了,热闹。我也好几日未打牌了,正好在你们这儿过过手瘾。”陆觉却是一屁股坐在了这人离开的位置上,还仰起头来冲这人说道:“放心,输了算我的。”
若是其他三个人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尚且还有情可原,刘仲文的心里现在可跟明镜儿似的透彻。
陆觉这是来找他算账来了。
自打宏业饭馆见了陈卿言一面,刘仲文就琢磨着如何将这人弄上床——既知道他在三不管的庆园茶馆说相声,索性就找了几个信得过的趁着夜黑直接掳走便是。刘仲文不是没想过陆觉和陈卿言的关系,但思来想去,到底是落在了陈卿言不过是个说相声的上,陆觉还能真的为了这么个人跟自己撕破脸皮不成?色字头上一把刀,可这把刀到了刘仲文这里,倒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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